
赵姨娘:贾政的宠妾,为啥穷到抠搜,连块整布头都没有?还不敢在贾政面前哭穷?
在《红楼梦》的锦绣富贵里,有这么一个人物,她的穷酸、抠搜、算计,几乎成了她的标签。谁呢?赵姨娘。
她是贾政跟前“得意”的姨娘,生了一儿一女,探春和贾环。按说,在贾府这个泼天富贵的地界,又是老爷的枕边人,怎么也该活得滋润些。可她的日子呢,真让人看得憋屈。给亲生女儿做双鞋,都得用些“零碎缎子”拼凑。想找个整块的布料,都难。钱不够使,还得偷偷摸摸去求这个、求那个。怪了,她这宠妾的名头,是虚的吗?更怪的是,她在贾政面前,愣是装得“一切都好”,从不敢提半个穷字。
这背后的弯弯绕,可不止是钱的事儿。
01
她的穷,是真穷。也是贾府人人都看得见的穷。
曹公写赵姨娘的窘迫,笔墨不多,但处处扎心。最经典的那回,她想求王熙凤的丫鬟彩霞,帮忙“从正房里弄点东西出来”,结果被当场戳破。凤姐何等精明厉害,几句话就把她臊得无地自容。
还有一次,她兄弟赵国基死了,按理府上该给赏银。亲女儿探春理家,偏偏按旧例只给了二十两。赵姨娘气得跑去大闹,哭天抢地,说探春“踩”她,连袭人(宝玉的丫鬟)的娘死了都赏四十两,她亲舅舅反倒不值钱。
那场面,真是难堪。她撒泼打滚,为的是什么?就是那多出来的二十两银子。在贾府贵妇小姐们看来,二十两或许就是一顿饭钱,一件首饰。但对赵姨娘来说,那是能攥在手心里,实实在在的依靠。她计较,是因为她真的缺。
她甚至穷到要攒“碎银子”。丫头小鹊向宝玉报信,说“赵姨娘和贾政说话,忽然听到‘宝玉’俩字,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。”就为这点消息,宝玉房里的小丫头们后来商量着凑份子请她,都知道“赵姨娘有些碎银子,都攥在手心里,轻易不拿出来”。
你看,连下人都门儿清。她的体己,是零碎的,是抠出来的,是见不得光的。
这就是赵姨娘的处境。一个活在金字塔尖家族里的“底层”。名义上是半个主子,实际上,经济权、话语权、尊严,她一样不占。每月那点例钱,根本不够支撑她想象中的“姨娘体面”,更别提她还有一大家子穷亲戚要接济。她的穷,是制度性的,也是人情冷暖逼出来的。
02
那么,她的钱都去哪儿了?贾政不知道吗?
首先,贾府的月例银子,等级森严。姨娘的收入,跟正经主子太太、奶奶们比,那是天上地下。王夫人、王熙凤能动用的,是整个家族的产业流水。赵姨娘能动用的,就只是她名下那点死钱。光靠月例,在贾府这个人情往来、处处需要打点的环境里,根本周转不开。
其次,她没娘家依仗。王夫人、王熙凤背后是“金陵王”,薛姨妈、宝钗背后是皇商薛家。就连邢夫人、尤氏,娘家再不堪,也有个名头。赵姨娘呢?家里是“家生子”,世代为奴。她兄弟赵国基,是跟着贾环上学的男仆。她需要倒贴娘家,而娘家不仅帮不上忙,还是拖累。这就像一个无底洞,她那点银子,扔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。
更关键的是,她的儿女,名义上都不是她的。探春优秀,但只认王夫人为母,对她这个生母是“只管认得老爷、太太两个人,别人我一概不管”。儿子贾环呢,猥琐不成器,还得她这个亲娘处处去争、去抢,花费心思打点上下,盼着儿子能得点好处。这又是一笔情感和金钱的双重投资。
贾政知道她穷吗?大概率是不知道,也不关心。
贾政是个典型的“正统”老爷。他眼里是家族兴衰、朝廷公务、子孙功课。后宅女眷的吃穿用度、银钱琐事,在他眼里都是“小事”,是王夫人这个主母该管的。他喜欢的赵姨娘,是在他面前“温柔小意”、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女人。他享受的是她的奉承和伺候,而不是去思考她这份奉承背后,需要多少银钱来支撑。
他或许偶尔觉得赵姨娘穿戴不如别人鲜亮,但也只会归咎于她“不会打扮”、“小家子气”,绝不会深想是不是公中克扣,或者她手头真的紧。老爷的世界,和姨娘的世界,中间隔着厚厚的阶层壁垒,和性别带来的认知鸿沟。
03
所以,她为啥不敢哭穷?因为她的“宠”,本身就是最脆弱的泡沫。
赵姨娘所有的资本,就是贾政那点“宠爱”。这份宠爱,在森严的礼法面前,非常脆弱。它建立在“顺从”、“不添麻烦”、“提供情绪价值”的基础上。
一旦她开始哭穷,性质就变了。
第一,等于在指责当家主母王夫人治家不公,克扣用度。这是挑战王夫人的权威,而王夫人的地位,是礼法赋予的,不可动摇。贾政再喜欢她,也不会为了她去质疑、得罪自己的正妻。那会动摇家庭的根本秩序。
第二,显得她“贪心不足”、“心思不正”。老爷已经宠你了,你还想要钱?是不是想攒私房,图谋不轨?在贾政这种正统文人看来,妾室争宠可以,但赤裸裸地争利,就失了“本分”,很让人厌烦。
第三,破坏她在贾政心中的“人设”。她展现给贾政的,是解语花,是温柔乡。一旦开始诉苦、抱怨,就成了“怨妇”。那份让贾政放松的“可爱”,瞬间就没了。这份宠爱的基础,也就塌了。
她太明白了。她的穷,不能怨制度,不能怨主母,更不能怨老爷。只能怨自己命不好,娘家不争气。
所以,她所有的挣扎,都只能走“歪门邪道”。比如挑唆贾环去闹事,比如和马道婆联手用“魇魔法”害宝玉凤姐,比如去求丫鬟偷东西。这些行为,在旁人看来愈发不堪,坐实了她“愚妾”的形象。但她哪有别的路呢?正大光明讨要利益的通道,对她而言,从不存在。
她就像个困在黄金笼子里的鸟,看着满屋繁华,却连一颗属于自己的、完整的谷粒都难啄到。还得时刻抖擞羽毛,对主人唱最动听的歌。
04
赵姨娘的悲剧,是一个系统对“工具人”的精准压榨。
她存在的价值,对贾政而言,是侍寝的妾室,是生育的工具,是工作之余的消遣。对王夫人而言,是彰显自己“贤良”、不妒忌的摆设,同时也是需要时刻提防的“潜在威胁”。对贾府这个系统而言,她是一个被圈定在固定轨道上,提供特定功能,但绝不允许索取超额资源的“零部件”。
系统给了她一个“宠妾”的虚名,却没有给她匹配这个名分的实际资源。反而用这个虚名,堵住了她公开诉苦的嘴——你都得宠了,还想要什么?
她穷,不只是经济上的。更是人格上的贫困,机会上的绝境。她的抠搜、算计、撒泼,是所有正常通道被堵死后,一种扭曲的生存本能。她想给女儿做双体面鞋子,都得绞尽脑汁;她想给儿子多争点家产,只能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。她活得像个笑话,但笑她的每一个人,或许都是构成她这悲剧命运的一砖一瓦。
到最后,连她的亲生女儿探春,都要极力与她切割,称她为“姨娘”,称王夫人为“母亲”。这是对她最彻底的精神剥夺。她拼尽一生,其实什么也没抓住。贾政的宠爱如风,转眼就散。儿女成器或不成器,都与她无关。她攒的那些碎银子,在贾府大厦倾塌时,更是毫无意义。
她穷得叮当响,却至死都不敢对那个给她带来这一切的男人,说一句:“老爷,我手头紧。”
看赵姨娘,我总想起身边一些在关系里“拧巴”的人。表面看着占了些许好处,内里的辛酸和亏空,只有自己知道。她们不敢声张,因为那点“好”是施舍来的,声张了,可能连这点都没了。系统的规则,人心的偏见,像一层层透明的玻璃天花板,把她牢牢压在下面。她的可恨里,藏着巨大的可怜。她的算计,何尝不是一种绝望的自救?只是,在错误的系统里,所有的自救,最终都成了更深的沉沦。大家怎么看,你们身边有这种“赵姨娘”式的人物吗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