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嫁到顾家后，满城的绣坊都跟着改姓了顾。

可新婚夜，夫君却抱着被子留在了表妹房中。

我去寻他，他一脸鄙夷：

“像你这种商户女，满身铜臭，别弄脏了我。”

“要不是爹娘逼迫，我是断不会娶你这种女人的。”

后来，我偶然撞见友人和他闲聊。

“听闻苏家绣坊里藏着金山，得了苏家孤女，怕是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。”

夫君嗤笑：“绣坊勉强还可以吧，只是苏梨，太过寡淡，实在是食之无味。”

于是我留下一封和离书，连夜离开了青城，

他们不知道，苏家绣坊可不是什么金山。

1

再见顾念山，是在首饰拍卖铺，

我看中了一套五百两的红宝石头面，

可刚指向那个头面，就听见身后顾念山的声音。

一套红宝石头面，直接出价一千两，底下霎时无人应声。

顾念山搂着柳家表妹，笑的豪迈。

我眉头紧皱，不知怎么了，突然不想让了。

“一千五百两！”

闻声，顾念山一脸错愕地扭头。

见是我后，目光又转为讥诮。

有眼尖的人认出了我：

“那不是当初顾公子不要了的苏家姑娘么？她怎么还有脸回青城，还巴巴地跟顾公子心尖尖上的人抢首饰？”

见顾念山半晌不举牌，柳若若扭着身子闹他。

“念哥哥，我就要这套头面，要是叫旁人抢去了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！”

顾念山望着她，面色宠溺，喉间溢出一声轻笑。

“放心，她抢不过我。”

当初我离开青城，除了贴身的几样东西，

他们什么都没让我带走。

想来我一介孤女，活下来都难。

顾念山笃定，我拿不出那些钱来。

他懒懒斜靠在太师椅上，漫不经心加了价。

“一千八百两！”

我望着男人熟悉的眉眼。

五年了，他一点都没变。

或许是财气养人，昔日的翩翩少年出落得更加贵气逼人。

我原以为他当初愿意娶我，至少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。

现在看来，他想娶之人，一直都不是我。

我怔怔地按着腰间的玉佩，半晌没有说话。

顾念山笑意不达眼底，直勾勾地望着我。

“苏梨，闹够了没有？今天搞这一出，莫不是后悔离开我了，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？”

“你要是后悔了，就跪下给若若敬一盏茶，求主母大发慈悲，许你进门做个贱妾。”

“但是别妄想我会碰你，你这种一身铜臭的商户之女，给我洗脚我都不要。”

柳若若也洋洋得意地缩在顾念山怀里，朝我扬了扬下巴。

像是在说，男人和物件，我一样也抢不过她。

她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了一遍，眼中笑意更盛。

“别打肿脸充胖子了，瞧你这一身寒酸样，怕是浑身上下都摸不出一两银子吧？”

她没说错，今日出门急，确实没有带现银。

不过我这玉佩可以直接在钱庄支取银子，倒也没什么。

身旁还有人在劝我：

“苏姑娘，你也是青城长大的。不如就低个头服个软，求顾公子原谅你吧。”

原谅？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他来原谅我？

再开口时，我没有了任何迟疑：

“我加到一万两。”

2

“苏梨！”顾念山声音染上了怒意，

“你就算是赌气也要有个限度！”

“你如果再这样任性，待会拿不出银子，我可不会帮你的。”

柳若若掩着唇笑了起来。

“一万两？苏姐姐，不知把你卖到青楼，日夜伺候男人，几时才能赚够一万两呢。”

我平静地看着顾念山。

我没有赌气，只是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。

加到这个价，我笃定他不会再跟了。

这些年，苏家绣坊早就没落了，

青城的各个绣坊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。

苏家绣坊已经五年没有出过新的样式。

顾家坐吃山空，也早已是金玉其外，败絮其中。

再加上顾念山流水似的给柳若若花钱。

如今，怕是搬空整个顾府，都凑不出一万两。

掌柜的怕我反悔，不顾顾念山难看的脸色，忙不迭一锤定音，

将头面打包好递到我面前。

我没有接，转头看向掌柜的。

“今日出门匆忙，身上没带现银，你拿着我的……”

可还不等我把话说完，掌柜的就瞬间变了脸色。

不由分说的让两个伙计辖制住了我，

甩手给了我两巴掌。

“从一进门我就看你不对劲，一个下堂妇，也敢跑到我店里来吆五喝六的，你也配？”

他重重啐了一口，转头哈巴狗似的将那头面呈给柳若若，躬身伏在顾念山耳畔。

“公子，头面拿回来了，人我也教训了，您看，照旧一千两？”

见我挨了打，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。

“没钱装什么装，她以为她还是曾经的苏家大小姐吗？”

“就是，她也不掂量掂量，现在青城是谁说了算。”

“这装货，难怪当初顾公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她圆房。”

顾念山挥挥手，走到我面前，掐住我的下巴。

“看见了吗，苏梨，离了我，你什么也不是。”

“你此番回青城，不就是后悔了，想和我破镜重圆吗？”

“看在你这么多年为我守身如玉的份上，我答应纳你做妾。还不快去给你未来主母磕头！”

柳若若娇喘着扑进怀中捶他胸口：

“讨厌，咱们还没成亲呢，一口一个主母的，羞死人了~”

周围想要巴结顾念山的人紧跟着帮腔：

“顾兄大人有大量，还不赶快过来谢恩？”

“不过顾兄可得检查检查，谁知道她一个女人在外这么多年，跟过多少男人。要是被玩烂了，可娶不得啊！”

我两边脸肿得老高，火辣辣地疼。

众人的羞辱更是如火上浇油。

离开青城这么多年，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。

我强压下心头的怒气，冷冷开口：

“这么大的拍卖行，就这点眼界？”

“我虽没带现银，但带了支取银两的玉佩，我到底有没有在装，拿着这玉佩去隔壁钱庄一问便知。”

身旁伙计将信将疑拿着玉佩走了。

对上顾念山的眼神，我又继续补充：

“另外，离开青城这么多年，我也早已心有所属。婚姻大事，就不劳顾公子费心了。”

3

顾念山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瓷杯，头都没抬。

“哼，一千两的头面都买不起，敢问你心有所属的，是哪家的小厮？”

屋内又是一片哄笑。

“就是就是，趁早离了你那小厮，跟了我们顾公子吧！”

“不说穿金戴银，至少也是吃穿不愁了！”

我在心底一声冷笑。

也只有青城这种小地方的人，才觉得一千两就不得了了。

我指缝里随便漏些，都够他们吃半辈子了。

此时，拿着玉佩去兑银子的伙计慌慌张张跑了进来。

“这这这，这是京城苏家的玉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