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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霞村诡事:当 “神医” 遇上显微镜

落霞村的炊烟总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。村西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榕树,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,像只苍老的手,攥着村里的秘密。三十岁

落霞村的炊烟总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。村西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榕树,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,像只苍老的手,攥着村里的秘密。三十岁的王磊,是村里公认的 “能人”—— 当然,这 “能” 字在背后总跟着撇嘴。

王磊的二叔早年在镇上开寿衣店,他跟着学了些扎纸人、画符咒的手艺,后来二叔中风瘫痪,他就把那些东西搬回了村。起初只是帮人看个风水、选个坟地,收包烟钱。直到那年夏天,村里的自来水突然变了颜色。

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泛着诡异的绿,烧开后锅底结着层白垢。村医检测不出问题,镇上来的技术员也查不出管道故障。就在人心惶惶时,王磊突然在自家院里搭起了法坛。

他穿着网购的道袍,袖口还沾着方便面渣,却在额头贴了张黄符,手里摇着铜铃,声称是 “泰山玄真观的弟子”,能通阴阳。“这水是被怨鬼缠上了,” 他眯着眼扫视围观的村民,“去年山洪冲走的那户人家,怨气没散啊。”

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油锅。去年山洪确实卷走了李寡妇家的房子,她本人在县城打工幸免于难,但儿子的玩具车还留在泥里。村民们看着泛绿的自来水,脊背顿时爬满寒意。

“那咋办啊?” 有人急着问。王磊慢悠悠地掏出个黑陶罐:“需用百家米、千枚铜钱作法,再请三清像镇宅,方可化解。每户交五百块钱,两袋大米,三天内凑齐,不然……” 他故意顿住,眼神扫过晒谷场,“恐有血光。”

五百块加两袋米,对种脐橙的村民来说不是小数。村支书老杨蹲在榕树下抽着烟,烟蒂堆了一地。王磊看出他的犹豫,夜里就去了老杨家,神神秘秘地说:“杨叔,昨晚我作法时,看见您家西厢房站着个穿红衣的……” 老杨的老伴十年前就是在西厢房心梗走的,当即吓得脸色发白,第二天一早就带头交钱。

东西凑齐那天,王磊在院里摆了三牲,烧了纸人,还放了串一万响的鞭炮。烟雾缭绕中,他举着桃木剑乱舞,突然一口血喷在黄符上 —— 后来才有人发现,那是他藏在舌下的红药水。

诡异的是,三天后自来水真的变清了。村民们炸开了锅,提着鸡蛋腊肉往王磊家送,连镇里的记者都来采访,标题是《奇人王磊:用古法破解水质之谜》。王磊眯着眼收下红包,心里清楚,不过是管道生锈的杂质沉淀了。

这下王磊彻底 “火” 了。有人丢了鸡,找他算方位;孩子考试没考好,求他画 “文昌符”;连镇上的老板都开车来请他去看办公室风水。他把老屋翻新成三层小楼,门口挂着 “玄真堂” 的牌匾,收费标准写得明明白白:看风水八百,画符一千二,做法事起步五千。

转折点出现在那年秋天。村东头的水库突然死了一大批鱼,白花花的尸体浮在水面,腥气飘出二里地。紧接着,养鸭户老周的鸭棚半夜起火,烧死了两百多只鸭子,现场只留下几个奇怪的脚印,像是什么野兽的爪子。

王磊在水库边装模作样地走了三圈,断言是 “水怪上岸,怨气冲天”,说必须办一场 “水陆道场”,否则全村都要遭殃。这次他狮子大开口,要每家交两千块,还要凑齐二十只活鸡、十只羊做祭品。

“这也太黑了!” 刚从医学院回乡的林小满忍不住嘀咕。她爹是村医,前阵子给王磊看过 “上火”,知道他那套都是糊弄人的。林小满偷偷拍了王磊做法时的视频,发现他所谓的 “咒语” 其实是改编的流行歌词。

更让她起疑的是鸭棚火灾现场。那些 “野兽脚印” 边缘太规整,倒像是用模具压出来的。她在灰烬里捡到一小块黑色橡胶,闻着有股汽油味。

当晚,林小满带着手电筒去水库边复查,竟在草丛里发现了个微型水泵,管子上还沾着蓝藻 —— 正是导致鱼群缺氧死亡的元凶。她正拍照,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,回头一看,王磊的堂弟王浩正举着棍子站在那里,眼神凶狠。

“你想干啥?” 林小满握紧手机。王浩撒腿就跑,却在翻越栅栏时摔了一跤,裤腿撕开个口子,露出里面的防水布 —— 和鸭棚起火现场残留的布料一模一样。

林小满连夜把证据发给镇派出所,还在村民群里直播了水泵和橡胶块的来历。第二天一早,警车开进了落霞村。王磊正在院里杀羊准备 “献祭”,看到穿警服的人,手里的刀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

审讯室里,王浩先扛不住了。原来水库的水泵是他放的,鸭棚是他泼的汽油,脚印是王磊网购的硅胶模具压出来的。“我哥说…… 只要把事闹大,钱就来得快。” 王浩低着头,声音发颤。

王磊的防线也很快崩溃。他交代,自来水变清是巧合,所谓的 “法术” 全是障眼法,连那身道袍都是拼多多九十块买的。“他们就信这些…… 我不骗,也有别人骗。” 他嘟囔着,脸上再没了往日的神气。

村民们在村委会院子里炸开了锅。有人哭着说刚交的两千块是给儿子治病的钱,有人把王磊画的符撕得粉碎,还有人要去砸他的小楼,被老杨拦住了:“犯法的事不能干,派出所会处理。”

最终,王磊因诈骗罪被判了三年,赃款追回来一部分,但大部分已经被他挥霍了。他那栋气派的小楼,被法院拍卖抵了债。

林小满在村里开了个科普站,用投影仪给村民们讲蓝藻的危害、火灾的成因。老杨带头在墙上刷了条标语:“信科学,靠双手,日子才能有奔头。”

秋末的阳光透过老榕树的叶子,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林小满看着村民们在脐橙园里忙碌,有的人腰间还挂着王磊画的符,只是没人再当真了。她爹说,前几天王磊的二叔从镇上回来,坐在老榕树下哭了一下午,说对不起列祖列宗。

风穿过枝桠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老榕树在叹气。落霞村的炊烟依旧升起,只是这一次,里面飘着的是踏实的饭香,再没有装神弄鬼的迷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