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钢铁直男的好运

高三高三那年,班级调整,我和她成了同班同学。她成绩非常出色,每次较量,我都输给了她。最可气的是,每次考试,她总是只比我高

高三

高三那年,班级调整,我和她成了同班同学。

她成绩非常出色,每次较量,我都输给了她。最可气的是,每次考试,她总是只比我高几分。结果我们的名次总是紧挨着,我一直像是被压着一头。

我的日记里写着:杨小宇,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。

就这样,屡战屡败,屡败屡战,整整和她较了一年的劲。而她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在“欺负”我,对我,也仿佛没什么特别的印象。一年时间,我们说过的话,加起来不过十来句。

高三快要结束时,我犹豫过要不要追她。

一方面,我认定她将来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——她是那种文静、老实又善良的女孩。另一方面,现在想想,可能是因为总被她压着一头吧,我心里其实早就埋下了一点喜欢。

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
原因很简单,就是觉得太早了。

当时大家都说,恋爱谈得越久,结婚的可能性就越低。而我一直认为我应该和初恋结婚。所以我在日记里这样写着:如果这是大学毕业,我一定会追她。可现在,错过就错过吧。

那时的我,觉得自己格外理性,所有的不甘和遗憾在“理性”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。而当时的那种喜欢,也并非是那种按捺不住的心动,只是觉得她很好,错过她会很可惜。

所以高考结束后,我们各自回家,我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。

也许,我们的世界将再无交集。

成绩出来后,当地举办了一场招生咨询会,就是很多老师摆摊咨询的那种。我超常发挥,考得不错,特别想在咨询会上见到她,再比一次高低。

转了很久,也没有找到她。遇见了很多同学,都说没见到她。正当我带着一肚子的不甘准备离开时,看到我同桌一边在向我招手,一边指着一个方向。

我顺着望去,是她。

“考的怎么样?”

“不好。”

“打算报哪里?”

“还没想好。”

“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?”

“算了吧。”

我能感觉到,她并不想与我多说,我独自转身回家了。

录取结果公布的那天晚上,我梦到了她。

在梦里,她因为高考失利一直在哭,而我则是想尽办法去安慰。

梦醒后,我有一种想给她写信的冲动,但我不知道该寄到哪里。

我联系了很多同学后,终于要到了她老爹的手机号。现在回想,那时胆子真大,我直接就发了条短信过去。

她给我回了信息,我们简短地说了几句。

“我想给你写信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我保证不写情书。”

“那写吧。”

就这样,我有了她的地址。

信写好后,我正准备去买信封和邮票,我妈在一旁说话了:“你这信万一寄丢了怎么办?离得也不远,你直接送去多好。”

我蹬上自行车就出发了。

骑了一个多小时,加上不停地打听,终于找到了紧锁的大门。

从邻居口中得知,她和父母去省城了,开学也是直接从省城出发去学校。

我失魂落魄地骑车回家了。

过了几天,接到高中的通知,让我们返校取档案,必须本人取。

我兴奋得一夜未睡。

第二天一早我就冲回学校,在班主任那儿翻出了自己的档案,也看见了她的档案,心里终于踏实了。

“老师,我给杨小宇写了封信,您能帮我转交给她吗?”

我俩成绩一直都不错,所以跟班主任的关系也很好,更何况现在已经毕业了,老师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颇为八卦的笑容:“没问题。”

应该是兴奋过度,信竟然忘带了。

好在学校最不缺的就是纸和笔。我当场重新写了一封简化版的信,在信的末尾,正式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。

把信交给老师后,我拿着档案安心地回家了。

大学

当我坐着迎新大巴进入大学校园的那一刻,收到了一条短信:“我是杨小宇,信已收到,这是我的手机号。”

虽然有了她的联系方式,但我们的大学隔着一千多公里。

我想追他,却也不知道咋追。

我相信很多男生和我一样,想追又不知道如何开始的时候,必然会想到对方的闺蜜。

很巧,她的高中舍友兼闺蜜,唐兰,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。我主动联系了她,高中时本就认识,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。

“我想追杨小宇,但不知道该怎么追,帮帮忙呗?”

“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不该做什么。”

“好,快说,谢谢啦!”

“第一,不要买礼物,她不喜欢欠人情,你送她,她就会送你,她很节省,你不要给她增加负担;”

“第二,不要打电话,她没谈过恋爱,对这种事很谨慎,你如果冒然地电话进攻,容易被关门;”

“第三,不要去找她,原因同上。”

在收到这“三不准”之后,我当成武功秘籍一样,严格遵守,只和她保持着最基本的短信和邮件联系,频率也压得很低,生怕引起她的警觉。

那个年纪,心里很难藏住事,尤其是这种关于“喜欢”的事。我把这“三不准”告诉了关系好的哥们,他们都在恋爱中,经验丰富。

“这算什么招?无招胜有招?这也不让、那也不让,还追个屁啊?”

“也许这佛系求爱大法是最适合你的,哈哈哈哈。”

我就这样四平八稳地坚持了一个学期,她就失联了。

邮件不回,短信也不回。

我想我应该还是被看穿了。

但我依然还在本能地执行着“三不准”——愣是没敢打一个电话。

失联了两个多月后,我迎来了学生时代的至暗时刻。在一周之内,我接连丢了钱、钥匙、饭卡和身份证,最后还遭遇了一场小车祸。人没事,但自行车被撞得不成样子。

事故发生那天正下着雨,我站在雨里,看着那辆变形的自行车,终于是崩溃了,眼泪也没忍住,甚至有了退学的念头。

我将这一周来的遭遇写成了动态,结果大家纷纷给我点赞。

哦,原来大家觉得我的遭遇很赞。

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,我难以置信地看见了她的头像跳动:

“你还好吗?”

当时是晚上九点多,但我却是看见了日出。

从那天起,我们就默契地改用企鹅聊天了。

她解释说,前阵子是要参加一个重要的考试,需要全力备考,所以没能回复我的邮件和短信。

不管怎么样,我们总算是恢复了联系,而且用企鹅聊天比短信和邮件方便多了,我们的关系很快就晋升到了无话不谈的阶段。

为了能持续提供她感兴趣的话题,我在暑假特地报名参加了山区支教。如我所愿,我确实收获了很多能与她快乐分享的话题,这让我觉得非常得意。但支教回来时,我一米八四的个子,体重却掉到了不足一百二十斤,像一只又高又瘦的猴子。

不过,也正是在支教的那段日子里,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盘算:如果最终我的追求失败了,该如何潇洒地转身离开?

想了无数的可能和方法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:

无解,我已经离不开她了。

就这样,我俩继续保持着每天都要聊很久的“好朋友”的关系。

表白

又过了大概半年,出事了。

假期我回家和家人吃饭,喝多了。酒壮怂人胆,我直接给他发信息表白了。

然后,很稳,不搭理我了,三天。

煎熬啊,前所未有的煎熬,懂的都懂。

我就像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罪犯,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
三天后她对我说,其实她也很多次想过我是不是喜欢她,但她没有证据——因为我从没做过任何越界的事(被那约法三章约的),甚至没有一次正儿八经地故意哄过她开心。这反而让她会陷入自责,觉得不该胡乱揣测我。

她说现在还不想谈恋爱,但她也真的不想失去我这个好朋友。所以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“那好办,咱就继续当好朋友,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然而,发生了就是发生了。

她不再需要纠结我是否喜欢她,反而像是“仗着”我的喜欢,变得比以前更调皮、更活泼了。而我,也理所当然地以追求者的身份,开始聊一些超越朋友的话题。

我们的关系更近了。

正是在这段时间里,我送了她第一件礼物——一本英语六级词典;我给她打了第一个电话;我去她的学校找了她,一起玩了整整三天。

那肯定是最甜、最快乐的一段日子,有没有不懂的。

就在那年的暑假,值此“我梦见杨小宇同学为成绩不佳痛哭流涕”两周年之际,我再次向她表白。

她答应了。

之后的一年多,我们和大多数异地恋情侣一样,说着聊着惦记着,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。偶尔的吵架也是在所难免,但好在最终都能把话说开。

作为一个想法简单的钢铁直男,我的逻辑是:既然两个人都没有恶意,吵架肯定是因为某句话产生了误会。所以每次争吵后,我都会拽着她和我一起复盘。她很讨厌这样,说我这种复盘更像是嘚瑟,但我坚持认为这很有用。

也确实,通过复盘,我们更清楚彼此在意的点,也更能明白对方的心意——尽管她有时还是会问我:“你到底是想要讲道理,还是想要女朋友?”

日子推到了大四,我们又吵了一次。

她以连续四年专业第一的成绩拿到了学校的保研推荐信,联系了清华的导师后,对方邀请她去北京面谈,时间定在某个下午两点。

我建议她提前一天去,这样时间宽裕,不会太赶。但她舍不得花钱去北京住宾馆,坚持要当天早上坐最早一班高铁去。我说宾馆钱我来出,她却说:“我不想花你爹妈的钱。”

我执意为她买好了车票并订了宾馆,她却态度坚定:你花不花钱是你的事,但我绝对不会去北京住的。

最终,她还是选择了赶早班高铁。结果,因为公交车堵车,她没能赶上那趟车。等她赶到约定地点,已经下午两点半了。

导师并没有责怪她,她也顺利保研了。

而我,妥妥地快乐了四年,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,考研也没考上,索性就去北京找了个工作。唐兰也考研到了北京,我就请她吃了顿饭,算是感谢这位大媒人。

饭桌上,唐兰告诉我,其实她一开始就不看好我。当初那“约法三章”,本意是想让我知难而退。她没想到,我竟完全没听出她劝退的意思,还硬是顶着那三条规矩,坚持到了胜利。

我听完笑了笑。

这事,怎么说呢,或许钢铁直男,也有钢铁直男的福气吧。

在北京的陪读生活过了一年半后,某个晚上,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,直到后半夜。我把这一年多的观察和想法都坦诚地说了出来,最后提出:北京虽好,但并不适合我们长久发展。

她认同了我的想法,我们商量好,等他研究生毕业就一起回老家。

结果,她转博了。

“我是该继续读下去,还是拿个硕士学历就走?”

“两年时间换个博士学历,怎么算都是赚,读,必须读。”

于是我们重新商量回家的问题,最后决定我再陪她一年,一年之后,我先回家乡发展,她等毕业之后再回来。

我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了我爸妈。我妈听后说:“既然决定回来,那你在北京多待一秒都是浪费。”

我把这话转述给她,她也十分认同。

于是,我退了出租屋,离开北京,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继续攻读博士。

回家后,我休息了一段时间,随后成功考上了编制。

第二年风平浪静,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恋爱方式。

到了第三年,她终于要毕业了。我们为她选定好了工作单位,老爹也为我俩选好了房子。

结果,我们为她选定的那个单位,要整体搬迁到省城。

这一下,在我们老家,竟然一时找不到一个适合她的工作了。

她是优秀毕业生,邮箱里塞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offer。

一个27岁的清华博士,前途无量,去哪儿都可以。

那一刻,我感到了一种绝望,就是“缘尽于此”的那种。

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还在跟我分享着又收到了哪哪哪的邀请。

我想留住她,可我凭什么留住她?

我最终说服了自己:爱是成全,不是束缚。

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最终,是她先发来信息:

“对我来说,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和你分手,在我喜欢的某个大城市找份喜欢的工作,再谈一个合适的男朋友。”

我没有回复。

我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,可当这个场景真的出现时,我才发现,太难了。

“嘿嘿,我签了咱们老家的一所大学,走的人才引进,拿了顶格的补贴。”

她签的那所大学,离我的工作单位,很近。

我还能说什么呢?我能忍住没哭,是不是就算厉害了。

“MUA!”

“你一天天傻乎乎的,这要是娶了别人,指不定被欺负成啥样。”

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爸妈。

第二天早上七点,我爸就拉着我妈出门——买房子去了。

没多久,她回来了。我们正式订了婚。去买“三金”那天,她只挑了一件,说其他的都没看上,改天再来选。结果,再去那金店,就是结婚以后的事了。

再后来,我爸妈带着十万元彩礼去她家提亲。两家人推来让去,我爸就要给,他爸就不要,那场面热烈得像干仗。

最后,我爸作了让步,把这钱扔给我俩了。

我们领了证。

我们办了婚礼。

我现在180斤。

故事是真的,名字是假的,虽然很平淡,但应该算是清流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