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如晨/文

微软提拔Judson Althoff为商业业务CEO,将销售、市场与运营职能整合其下,相当于分流了纳德拉的核心职能。后者将主要专注于AI大模型与数据中心建设。
外界以“纳德拉被削权”评价此事。
这一判断显然忽视了科技行业转型期领导力与组织力的进化逻辑。
在纳德拉执掌微软的第11个年头,这场人事调整并非权力的削弱,而是应对“云+AI”时代竞争的战略必然,即通过领导力分工撬动新增长曲线的主动变革。
微软当前的处境其实不妙。这一局面绝非市值与财务数据所能掩盖。
云计算领域,Azure虽以39%的同比增速保持全球第二,2025年Q2市场份额达22%,但随着AI崛起,尤其是AI与云融合形成的“云+AI”一体化模式,微软在PaaS与SaaS层的传统优势正被稀释;从OS(操作系统)到办公软件,微软积淀数十年的产品体系,都面临智能化重构的压力。
此前,埃隆・马斯克表示,其旗下人工智能公司xAI将推出名为“Marcohard”的新项目,完全可用AI模拟微软。
“原则上,鉴于像微软这样的软件公司本身并不生产任何实体硬件,应该可以完全用人工智能来模拟它们。”他明确指出。
纳德拉显然无法轻松应对这样的挑战。
或许有人会说,微软在AI领域的参与感十足:除了与当红的OpenAI存在资本关联,还投资了更多AI领域项目。此外,Copilot等明星产品的曝光度,也颇具看点。
但2025年初调整的合作协议显示,微软对新算力仅拥有优先购买权,而非独家控制权。这使得其在AI大模型与AI基础设施层面,始终存在供应链隐患。
人事调整公告中,纳德拉的表态看似轻松。
“这一任命将使我们的工程主管和我能专注于雄心勃勃的技术工作(数据中心建设、系统架构、AI),并以高强度、快速度引领这一代平台的变革。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尽最大努力快速学习新技能,采用新的工作方式,紧跟时代步伐,推动整个技术栈的创新!对我们每个人及微软而言,这不仅是进化,更是重塑。”他强调,微软正处于AI平台结构性转变的关键阶段。
事实上,CEO核心职责被分流,叠加800亿美元的AI基础设施投资,以及仍在持续的第三轮大规模裁员,恰恰传递出微软与纳德拉的深层焦虑。其中,裁员精准指向软件工程、产品管理等最易被AI替代的岗位。
此举一定程度上重创了微软的内部士气,但客观上有利于加速企业技术升级,重启新的增长动能。而聚焦领导力分工与组织力建设,本身也是企业应对转型的关键举措。
纳德拉从日常运营中抽身,专注于AI大模型与数据中心建设,再加上800亿美元的专项投资,足以体现微软董事会最高决策层的强力意志。
这样的战略调整并非孤例。
以国内企业为例。阿里集团CEO吴泳铭2023年上任后,便直接兼任阿里云一号位(2024年底之前还同时兼任淘天集团一号位)。
随后不久,他主导确立了“用户为先、AI驱动”的集团整体战略,以及“AI驱动,公共云优先”的阿里云专项战略,梳理出2B、2C两大AI平台入口体系;同时公布了未来3年3800亿技术投资计划,重点投向AI与基础设施领域。
若没有这样的领导力升级,阿里云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增长态势,更无法实现AI产品连续8个季度三位数增长的成绩。在前不久的阿里云栖大会上,吴泳铭进一步提出全新的ASI(超级AI)生态愿景,为阿里云乃至整个阿里集团确立了新的战略方向,呈现出“刷新”阿里发展格局的清晰态势。
正如互联网、移动互联网、数字化浪潮带来的变革一样,AI对产业的重构之旅,首先始于企业领导力与组织力的重构。唯有如此,企业整体战略才能明确落地,执行效率也才能得到保障。
过去,说到企业信息化、数字化,我们总习惯说这是“一把手”工程。其实,恰恰说明,每一轮技术浪潮涌现,最先被重构的,往往就是领导力与组织力本身。
科技行业的竞争史早已证明,卓越的企业总能在关键节点完成自我革新。
纳德拉当年推动微软从“Windows中心化”转向“云优先”,核心在于打破组织壁垒;如今聚焦“AI优先”,同样需要通过领导力的精准分工实现突破。“削权”的论调,只看到了权力表面的流转,却忽略了战略聚焦的深层逻辑。
在这场围绕算力与模型的军备竞赛中,微软的人事调整绝非终点,而是启动新增长周期的发令枪。
当800亿美元的算力储备转化为自主大模型的技术优势,当成熟业务的效率红利持续反哺创新业务,或许,纳德拉有望再度“刷新”微软,书写属于他的第二段传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