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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村的人淹死后都回来了,可每次都会死个姑娘。

刘叔明明死了。为什么他又回来了?难怪人人都说。我们满江边的人,可以死而复生。1.“儿啊——”尖利的哭号刺破江面,江鸟扑棱

刘叔明明死了。

为什么他又回来了?

难怪人人都说。

我们满江边的人,可以死而复生。

1.

“儿啊——”尖利的哭号刺破江面,江鸟扑棱棱着翅膀从江面飞散。

我被隔壁王姨哭嚎的的声音惊醒,一看窗外,天才蒙蒙亮。

“我的儿啊,可怜你年纪轻轻的,老天不长眼啊,怎么遇上了这种事啊…”哭嚎声越来越大,我的耳膜鼓噪震颤。

“婶,发生什么事了?”我起床走到堂屋,问正门口捶衣服的婶婶。

“小孩少管这些事。”婶一边捶,一边不耐烦的回我。

我往外望去,远远地看见满江边隐隐绰绰的围了一圈人。

叔叔脸色很不好的从外头走了回来。

“娃他爹,是王娟她老公…掉满江里淹死了?”婶婶抹了把湿手问道。

叔叔拿起根旱烟狠狠的抽了两口,吐气,道:“谁知道呢。”

婶婶在此时悄声道:“要我说啊,这真是报应,这王老三天天干的这逆天道的事,估计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把他收了…”

叔叔只抽烟,不说话。

我知道婶婶为什么这么说。

我们住在满江边,平日里江波滚滚,景色雄壮辽阔。

但同时,每年江里淹死的人也无数。

在我们这,淹死的人就是满江要把他收走了,从没有人会尝试去捞被淹死的尸体。

最多把船劈两块木头下来烧成灰,伴着衣服葬一个衣冠冢。

但王叔干的就是这死人买卖—下水捞江尸。

毕竟是有风险的事情,听说早年间王叔的同伴还淹死在了水里,没有捞回来。

所以王叔要的价格也高,下一次水,要收寻常人两三年年的收入。

我们大多是渔民,再富能富到哪去呢?

少一个子,王叔也不肯下水。

但架不住一些男壮丁出江打渔不慎落水后,家里的女眷们砸锅卖铁的也要花钱把人捞上来。

奇怪的是,王叔捞上哪个人,哪个人就会死而复生。

王叔把捞上来的湿漉漉的人带回去,他们的家里人请来山边的老道士做法燃符,请一碗符水。

拌拌喝下去,不出一个星期,人就能下地走路了。

他们都对王叔感恩戴德。

所以王叔的生意甚是不错。

“姨,我干的可是丧阴德的买卖.....这不是为了钱,你说谁愿意下去?”很久以前,我听过王叔这么对一个刚淹死了丈夫的寡妇这么说道。

2、

天空泛起鱼肚白。

王姨仍旧又哭又闹。

“婶,王叔好像不是淹死的。昨夜里我看见.....”我话还没说完。

就被面色大变的叔叔打断了话头。“你这小崽子别跟这瞎嚷嚷!”

“什么?林家小子你说什么?你看见我家三子被江里的东西拖下水去了?”王姨披头散发,状若癫狂,抓着我的肩膀拼命的前后摇晃着。

忽然,王姨也不摇我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:“哎呦,造孽啊。早年间就说了大伙儿把江里那些东西一起抓了烧死!现在呢?现在好了!我家三子被拖走了啊!”

“行了王娟,你也别闹了。要没有那东西,你能过得这么舒坦?三娃走了,赶紧的准备把他捞回来才对。”有王叔的酒友出来劝到。

旁边的人纷纷应和。

她坐在地上,用阴毒的目光盯着周围看热闹的人:“可怜我的三子,为大家伙做了一辈子的事,连捞他的人都没有啊…”

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。

这会儿有几个人开口了,他们是王叔之前捞上来之后,死而复生的汉子:

“三子他婆娘啊,我们下水把三子捞上来!也不要多,一千八。你接受的话我们就回去准备。还有那个东西......你要准备好。”

王姨低垂着头,一头黑发在她脸上落下一片阴影。

她答应了。

她的目光缓缓扫了大家一周,忽然定格在了我身上。

我毛骨悚然。

第二天。

几个经验不足的汉子说要探探水,撑着摇杆出了江。

风大浪急,船在江上摇摇晃晃。

一行人站在满江边看着。

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穿着鲜明的橙色救生衣,往腰上系了根救生索。

“扑通”一声下了满江。

许久许久,没有人上来。

人群中开始爆发出窃窃私语。

忽然,远远的,大家看见船边冒出了那个汉子的头,他双手在沿边不断地攀着,嘴里叫嚷着,似乎在叫船上的人把他拉上去。

那两人赶到他面前,拉着救生索,刚准备把他拉上来。

那下水的汉子的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往下狠拽了一把一样,消失了。

只剩一双手还牢牢的扒着船沿。

两人顿时吓得跌倒在船边,直接把救生索踢进了满江,撑着摇杆往回赶。

3.

回来后那汉子的婆娘也又是一通大闹。

而那两人吓得回来后一时连话也不会说了。

两个高大的汉子流着涎水,浑浑噩噩的脸上不时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。

仿佛看见了很恐怖的东西。

村里头话事长请来了山边的道长,请他来看看这二人是怎么回事。

道长捋捋胡须,阖着眼睛道:“这是碰见被换走的阴魂了。”

我听见他声音极低的和话事长说:“......怨气很重.....所以非要带走几个,他们两个能活着回来,算是命大。”

我躲在人群里,看见道长和话事长交换了眼神:“要想把他们两个带回来,必须准备三个囡豚儿。”

豚儿,是我们满江边长大的孩子的统称。

难道道长说的豚儿,是指我们小孩吗?我感到一丝害怕。

夜里,我正睡着听见细细簌簌的声音,还听见有人正在院子里低声讲话。

我把头靠到窗子边,原来是王姨。

“他姨,三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,我家也还有两个娃娃要养。你家这个又不是亲生的,三百还不够多啊?”王姨压低了声音,很急的说道。

我听见婶婶也压低声音回:“三子婆娘,这豚儿可是救三子回家的关键,少说也这个数!”

我看见朦胧中婶婶伸出了一只手,比划了一个五。

我疑惑的歪头,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,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。

叔叔婶婶自己有一儿一女,不是亲生的娃娃指得应该就是我。

婶婶要我做什么呢?

第二天,答案就揭晓了。

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满江,江边的人们被江面的青光映的各个脸色惨白黯淡。

那两个汉子显然没办法再出江了。这回去捞人的是刘伯,听说他是王叔的师傅,下江捞人的活就是他教会王叔的。

还有那位山边的老道长。他提着个木箱子,悠悠然地坐在船的正中央。

婶婶这时叫住了我,叫我上船,帮助刘伯去捞人。

她往我手里塞了两块枣糕:“王叔待你挺好,去吧。”

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的说:“是她啊…夏家这丫头…”

“真是冤孽啊…”

王姨塞给我一只锦囊,我懵懵懂懂的和两个女孩被带上了船。

我看着另外两个女孩,我知道她们是谁,她们是被淹死的那个汉子家的一对女儿。

刘伯带着我们和老道长,撑着摇橹,慢悠悠的向江中心划去。

道士坐在正中央,我们三个女孩围着他。

逐渐的,船从晃个不停到越来越平静,湖面越来越黑,我们看不到岸上的任何人了。

到后面,湖面甚至平静到了有点可怕的地步。

周边是黑漆漆的无边的湖,周围静的没有一丝声音,甚至连江鸟的叫声都消失了。

4.

一直闭着眼的老道士忽然睁开浑浊的眼睛,道:“就是这里。”

他说着站起来,长喝了一声。

然后拿出了两张黄色的道符,走笔龙蛇的用朱砂笔在上面涂画着。

一把贴在了年龄最长的小昭姐姐前胸和后背上。

刘伯高大的身子笼罩住了我们。

我看到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小昭姐姐背后,轻轻一推,年龄最长的姐姐小昭被推下了水。

小昭的嘴唇很快被寒凉的江水冻的乌青:“冷,好冷啊......”

我遍体发寒,爬到船沿想要拉她:“小昭姐姐,我拉你,你快上来…”

忽然,深的发黑的江底出现了一双双青色的小手,齐齐往下拽着小昭,小昭的头在江面一起一伏:“救我,救我!有东西在拽我......”

“咕噜噜.....咕噜。”

小昭双目要脱眶似的瞪出,双手死死的扒着船檐,江水不断地灌进她的嘴里。

我拼命伸出手想去拉她,被刘叔一把踹到了旁边。

老道士闭着眼睛,一会眉头紧皱,一会嘴里念念有词。

在挣扎了一阵后,小昭不知道被什么拉了下去。

忽然,几双苍白的小手攀上了边沿,胡乱地摸着什么。

道长脸色大变:“不行,一只囡豚儿还不够!”

他一扬衣袖,冲着比我年龄稍大一些的小锦对刘叔说道:“她也下去!”

小锦也被推了下去,她同样的挣扎了一阵,然后不动了,直直的往江底沉去。

我看着刘伯和道长面无表情的脸,在船的一角瑟瑟发抖。

过了一会儿,江面归于平静。

道长一手端出一台红烛,另一只手双指并拢,直直的指着烛芯。

“咻。”地一声,红烛被点燃了,一丝萎靡的烛光摇摆着。

“成了,成了,二铁应该能上来!”刘伯看着被点燃的红烛兴奋的喊。

我只感觉船一阵剧烈的摇晃,只见江面上伸出一只苍白肿胀的手。

这只手在空中摸索半晌,忽然“啪”地一声把住了船边沿的木质凸起部分。

“二铁,是刘叔,叔拉你上来——”刘伯很兴奋,嘴巴里不停的喊着二铁的名字。

两只手肌肉拱起,拉着那只青绿色的手就往船里拽。

只听“哗啦。”一声。

我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