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亲侄女是同学,她考上大学,我落榜想辍学,大嫂拿棍子追半天

农一代民工的事 2024-05-11 07:38:38

本文五千余字,真实记载农村兄弟叔嫂的真情一生,带您重温那段难忘的岁月。为了增加可阅读性,部分情节适当做了艺术化加工,请注意甄别。

我出生那年,母亲40岁,父亲50,虽然我是儿子,可父母一点高兴劲也没有。原因无他,那一年,我大哥已经和大嫂订婚了,40岁的婆婆在这个时候还要坐月子,总觉得脸上有点不自在。

但我还是生下来了,还有了个乳名:多生。这个名字一直陪着我到8岁,如果不是上学,说不准就是我一生的大名。

大嫂嫁进门时,我还抱在母亲的手里,甚至一帮亲友还把我放在新人的婚床上,说是当个“引窝蛋”,能够“早生贵子”。

虽然我是不情愿的“意外”,但真的生下来了,父母倒也没有怎么嫌弃我。只是那时候农村条件都不好,嫂子嫁过来后,第二年侄女就出生了。

母亲生我的时候年龄偏大,像我这样的孩子就被称为且“老娘崽”,意思就是先天条件弱不好带,长大后的个子一般也偏弱小。

确实,我小时候确实三天两头病,据母亲说,经常半夜三更抱着我去村上的赤脚医生爷爷家里打针。

嫂子进门之后,就成了我们村上有名的巧媳妇。不但对公婆尊敬,对家人和气,还干的湿的什么活都在行。

第二年我一岁了,侄女也出生了,嫂子顾忌母亲年纪偏大,还有我这个经常生病的小叔子,于是便把侄女留在家里,让母亲带着我们两叔侄,他和大哥一起出集体工赚工分。

这样一来,我们家有了三个劳力,母亲带着我们两叔侄,不知不觉也拉扯大了。

我和侄女摇摇晃晃地长大,我比侄女大一岁,可个子还没有她高,体重也要轻两斤。

据我母亲说,每天中午嫂子出工回来吃午饭,总要给侄女喂奶,可一旁的我也会眼红,不得已,嫂子只能一只手抱一个,女儿吃一个小叔子吃一个。

后来很多年,我和侄女都长大了,乡亲们还在笑话我们:你们两代人吃一个人的奶水。

7岁那年我生了一场病,刚好赶在开学那段时间,于是便耽搁了报名,等我全好了再去学校时,老师死活不肯收。

没有办法,母亲只好把我牵回了家。一路还在数落我,早不病晚不病的,是不是天生就是个不学好的家伙。

还是大嫂安慰她,说反正她们两叔侄就差一岁,不如明年和桃子一起上学,那样还有个伴,免得分两场接送。

第二年,我真的就和侄女一起报了名。对老师和同学们倒没有什么,反正就是两个同学而已。但对我们,尤其是对我来说,总是有种如鲠在喉的不舒服,自己是叔叔是长辈,却和晚辈侄女成了同班同学。

于是,我心里便暗暗发誓,一定要好好读书,最好能跳级,那样就能避开和侄女做同学的尴尬。

我的梦想一直未能实现,虽然我的成绩确实不错,除了体育之外,每次考试都能进前三。可侄女比我更牛,还真的是老师嘴里说的“德智体全面发展”。

这样一来,我只得老老实实地认了和侄女做同学的现实,不知不觉就到了初中。

到了中学,境况稍微好了点,学校有两个班级,我和侄女分在不同的班,比起小学时的一个教室上课就要好很多了。

要知道,当时在小学一个教室上课,我真的觉得侄女就是家里派来专门监督我的“刺客”,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不敢做,老师说的话或许还能倚着身体不好耍点赖,但只要侄女嘀咕一声“回家告诉妈妈”,我立马就得变成乖宝宝。

是的,父母年纪都偏大,对我这个幺儿的管教就更疏松一些,他们都是普通的农民,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就行了,远远没有什么望子成龙之心。

但大嫂不同,她读过初中,嫁到我们家来就展现出能写能算的特点。没几年就成了我们家的当家人。父母一致认为,还是桃儿他娘当家好,他们两个老的乐得轻松。

于是,我对自己的父母毫无怵意,他们说也说不过我,打又舍不得打,还会被我一通歪理驳得哑口无言。

但我绝对不敢在大嫂面前放肆。

说来也奇怪,大嫂从来都没有打过我,就连骂也几乎没印象,小时候我犯了错,她也只是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地和我讲道理,但我就是心里怵她。

她虽然对我很客气,但对侄女却有点粗鲁。

家庭关系真的很奇妙,我这个小叔子不怕父母,偏偏怕温柔的大嫂。大嫂对自己的女儿既骂也打,虽然是女儿,也曾动手揍过屁股。

但桃儿却不怕她母亲,因为只要大嫂骂她,她就会哭啼啼跑到奶奶身边告状。

母亲“不心疼”我,却把那个孙女当成心肝尖。大嫂的声音才稍微大一点,母亲就会护在桃儿面前,丝毫察觉不到小丫头躲在她背后露出的邪笑。

三年的初中,大嫂最高兴的时候,就是我和侄女期末考试拿着奖状回家的时候。

在乡亲们眼里,老黄家祖坟冒烟了,一个老娘崽,一个小丫头,两代人都会读书,说不准就能出个人物。

初三中考那年,成绩比我好的桃儿竟然没有通过中专的预考,我却轻松进了预考班。

小丫头神神秘秘地哀求我:叔,我要上高中将来上大学,你帮我说几句好话,千万别我妈认为我是故意的。

我很惊讶她一个丫头片子的想法,但我还是随波逐流地认为,上中专就是我们农村人最好的出路。

当然,桃儿几声叔叔叫下来,我还是乖乖地帮着她说好话,我告诉大嫂,桃儿很有天赋,要是上中专就浪费了。

不知道是我的话说动了大嫂,还是她真的不愿意深究,侄女的故意“作弊”就那么轻松过关了。

可惜的是,信心满满要读中专的我,正式考试时还是落选了,离录取线差了仅仅一分。

我沮丧之极,却也知道无能为力,复读生是不能考中专的,只能跟着侄女的路走下去——上高中。

大嫂反过来又安慰我了:你不是说上高中读大学才有更大的出息么?桃儿一个女孩子都能那么想,你既是长辈又是男子汉,没有考上中专应该高兴才对啊。

我无言以对,大嫂的话,确实让我有种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的上乘感。

不出意料,我和侄女又成了高中的同学了,只不过高中在县城,一个年级有十几个班,我们不在一个班而已。

上高中开始,我的身体突然好了不少,个子也长高了,也不再经常犯病了,用桃儿的话说,叫你一声叔叔也终于不那么难为情了。

因为有我这个叔叔在,在学校照顾桃儿这个侄女,就成了我每次离家时父母必说的一件事。

其实也用不着他们再说什么,这些年来,我和她虽然是叔侄两辈人,但情分却和兄妹或者说姐弟无异。更何况,还有个是嫂如母的大嫂呢?

高中三年里,我们的成绩还算是有长进的,每次考试,基本都能保持在年级五十名之内。家人/大嫂更是很欣慰,在他们眼里,我们叔侄俩几乎就是准大学生了。

我进入高中后,成绩比以前有很大进步,隐隐有力压桃儿一头的势头。只是相对来说,桃儿更平稳,发挥要更稳定一些。

88年高考,桃儿不负众望发挥正常,顺利考上了上海的重点大学。而我竟然落榜了,奇怪而又巧合的是,这次落榜的分数又是一分,和初中考中专时一模一样。

但这一回,我的年龄也大了,已经到了真正明白很多事的年龄。再说了,初中没考上中专,还有高中可以上,甚至还有个前途更大的大学给你念想,中专没考上,除了觉得没面子外,还真不是特别的伤心。

但高考落榜是两回事,农村人,高考上大学是唯一的出路,一考定终身!过了录取线,你就跳出了农门,一分之差,你就得回家种地。

我不知道怎么才回到家的,家里所有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——第二代的男丁落榜了,第三代的丫头考上了,是喜是悲?

当然,我已经知道自己不能拖累家人,在床上蒙着头躺了一天,起来之后装出一副很潇洒的神态对父母说:

落榜了就认命,条条大路通罗马,过几天我就南下广东打工去。刚好你们也年纪大了,从此就好好休息,也到了该享享儿子的福的时候了。

得知我想了一晚的结果,就是南下去打工赚钱,桃儿这个侄女不知道和她母亲嘀咕了些啥,反正大嫂就是勃然大怒。

我还在装作无所谓地安慰母亲,说起去广东打工的好处时,大嫂手里拿着那根赶鸡的竹篙进屋了,指着我就喊:

听说你准备去打工,不复读了?

我刚要回答,抬头就看到大嫂脸色不善。从小就在心里有点怵她的我,赶紧站了起来,摸着头用几乎是蚊子大小的声音说了一声“是”。

我的话音刚落,大嫂的手就高高举起,那个竹篙带着风声朝我抽来。幸好我正是身手灵活的黄金年龄,同时也在她进门的时刻,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。

于是,大嫂的那一竹篙自然就落了空,我双脚的爆发力突然迸发,竟然就从她的身旁逃了出来。

三十六计走为上计,嘴里还在嚷嚷你为什么打我,脚下却半点也不敢停留,直接就朝田垄上跑去。

心里也想着,田垄那么窄,大嫂一个中年妇女,肯定走不快赶不上我的。

按照我的想法,大嫂顶多也就是装腔作势吼几句,只要我跑远了,她很快就会偃旗息鼓的。

但这一回完全出乎我意料,我虽然沿着田垄在跑,可身后一直传来大嫂的喊叫声,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一句话:你站住,今天就是追到天上,我也要给你这不争气的小子几竹篙。

一听这话,我可真是心胆俱寒,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向和蔼的大嫂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。

我跑得快,大嫂追的也不慢,就那么一前一后在填塅里绕圈子,身旁都是正在蓄水发蔸的晚稻,而我还要不时回头看看动静,脚下难免就失去准头。

反正到最后,两只脚都站满了泥水,整个人也狼狈不堪,幸好大嫂毕竟是女人家,追着追着就真的跑不动了,最后干脆站在田垄上不动了,嘴里却还在虚张声势。

见她不追了,没有了危险,我自然也停下来喘气,嘴里还不忘问她:大嫂,我今天没有得罪你吧,你干嘛要这么不依不饶。

大嫂弓着腰喘着气,嘴里还是大声地喊着:这么多年了,我一直忍着你,只希望你能有点出息,谁知道连个丫头都不如,考差了就想逃,还有半点当长辈的样子不?

我这才彻底明白,大嫂突然发怒的原因,就是我刚才在和母亲说的“不复读,要去广南方打工”的事。

想到这里,心里也是一片黯然,比刚才甚至还更多了几分委屈——你以为我不想去复读考大学!全怪我们家太穷啊,复读复读,说起来容易,可仅仅复读的学费就是一千多块啊。

想到这里,我也无心再跑了,很光棍地往回走,心里也在想着:既然连你大嫂都不理解我,那还有什么好说的,反正也不能永远不回家,早点回去听凭发落吧,要杀要剐随你们便。

当然,我也不至于原路返回经过正在生气的大嫂身边,另外选了一条田垄,多拐几个弯就到家了。

反正事情都说开了,我对大嫂的恐惧也就不存在了,舀了点水不急不慢地洗漱了一番。

还没洗完,大嫂就喘着气回来了,见我像没事的人一般,倒也没有再吼我,手里那根竹棍子却还是没丢,当成拐杖那样拄在手里,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:

你这不争气的小子,要是我自己生的,看我今天不抽掉你一层皮。没考上又咋的了?你还记得前年黄金坪考上的那个大学生不,人家姓朱,别人都叫他“猪八戒”,就是因为他的高考考了八次才上去。你倒好,考一回就泄了气,真是白疼你了。

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愤愤不平的大嫂,嘴巴张了几下,最后还是没有出声。

我不说不代表就没人说,那个淘气包桃儿侄女冒了出来,挽着她母亲的手,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在煽风点火:

妈,你就别难为老叔了,人家不好意思呢,侄女考上了他没考上,所以更害怕复读还考不上,那就真的没脸见人了。

自己的女儿是啥性格,大嫂当然门清,随手就在她头上叩了一下,嗔怪她没大没小。桃儿摸着头冲我做鬼脸,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。

有了桃儿的插科打诨,气氛轻松了不少,大嫂的怒气也消了很多,坐到我母亲身边去说什么去了。

等我洗漱完去放水盆时,偷偷瞄了大嫂一眼,发现她的脸色好了很多,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。

大嫂朝稍远处一条凳子努了努嘴示意我坐下,很平静地问我说:你人小鬼大想的还不少,但你想的那些都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。

不就是学费么,爸妈老了,不是还有哥嫂么,都说长兄当父长嫂当母,我今天就当回长辈,桃儿要上学,你就不上了?

一头牛是看,两头牛也是看,我做主了,你马上准备收拾好书,还是回一中去复读吧,桃儿反正也不需要过少学费,就把我栏里那头猪卖掉,学费不就有了么……

就那样,我“不得已”回去了学校,虽然那在心里窃幸有个好大嫂,但桃儿的话还真的“刺”到了我,唯恐复读一年名落孙山,那可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。

复读的一年,我完全可以用头悬梁锥刺股地复习着。原本基础就很不错的我,有了上一次高考失败的经验,清楚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,主要就是在太紧张,患得患失之下才出了差错。

痛定思痛之后,第二年的高考很成功不过!

依然记得那年的作文题是“给某某同学的一封信”。我结合大嫂和我自己的亲身体验,把自己代入到了不知怎么选择的同学,把写信人描绘成大嫂。

那片作文差点被阅卷老师打了满分,最终,我以555分的总分考上武汉的重点大学,终于避免了被侄女嘲讽的场面。

桃儿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,后来就在上海安了家,大哥大嫂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心里其实相当的不舍。

幸好我毕业后回到了老家市里工作。后来一些年,父母先后去世,大哥大嫂也逐渐老去,毕竟,他们和我的年龄相差了整整20岁呢。

桃儿远在上海,照顾父母方面显然有所不周。于是,在大哥70岁那年,我便把哥嫂接到市里和我们住在一起。外人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我的父母。

几十年过去了,如今我都已年过半百,哥嫂更是过了古稀之年。或许是他们一生虽然没有大的作为,却都有一颗善良之心,如今身体依旧非常矍铄,甚至还能帮着我拉扯一下我的孙子……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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