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7 年，陈昌浩的警卫员手拄木棍，蹚水过河，突然被马家军骑兵发现。好在，敌人看他们没带枪，以为是乞丐，就放他们走了。谁知，一个叛徒却说，他就是徐向前的参谋，快抓起来！”
当红西路军残部在甘肃倪家营子遭遇毁灭性打击时，时任红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的警卫员康海生，正随首长在祁连山中辗转求生。
而这支曾威震鄂豫皖的劲旅，此刻却因孤军深入补给断绝，在河西走廊被马家军骑兵绞杀。
幸存的战士们扒下敌军死尸的棉袄御寒，就着雪水咽下草根皮带，以此艰难求生。
当徐向前与陈昌浩接到中央急电要求回延安汇报时，此时的两人已瘦脱了形。
为了躲过马家军封锁，康海生和少年警卫员赵家仕临危受命护送首长。
四人埋掉所有武器，换上从老乡家换来的破袄，伪装成逃荒难民星夜出发。
此时身上带着武器并不是明智之举，暗度陈仓才是上上策。
当行至白浪河畔的时候，康海生把最后半块硬饼塞进赵家仕怀里，拽着他踏入冰河。
但是马蹄声突然从身后追来，七八个马家军骑兵如鬼魅现身。
此时的康海生将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。
因为首长就在上游山洞隐蔽，所以他绝不能暴露！
于是他侧身亮出空瘪的腰布，而赵家仕适时佝偻着剧咳，两人浑身散发的馊腐味让骑兵捂鼻退开。
以为他们是乞丐的马家军正准备放他们走的时候，变故突生。
领头的狐狸皮帽正要挥手放行，没想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突然从土坡后冲出。
“王干事？！”康海生心脏骤停。
这个三天前一起突围的战友，此刻腰间别着马家军的驳壳枪。
叛徒急步凑到骑兵耳边，手指如刀刺向康海生。
他是徐向前的高参！旁边的是陈昌浩警卫！
当狐狸皮帽的马鞭劈头抽下时，康海生最后看见的，是叛徒攥着从赵家仕身上搜出的银元狂笑，那是首长让他们换粮的救命钱。
马家军据点土牢里，康海生透过铁窗盯住篝火旁痛饮的叛徒。
对方正唾沫横飞地描述红军惨状，连陈昌浩都饿得啃树皮啦！
此时篝火映着叛徒谄媚的嘴脸，腰间还别着红军时期的老式怀表。
“给老子看紧点！”狐狸皮帽醉醺醺踹开牢门，“明天送你们去邀功！
土墙渗出的冰水浸透单衣，康海生用膝盖蹭破草席磨出麻绳豁口。
当赵家仕发着高烧蜷缩在墙角时，他想起临行前陈昌浩的嘱咐，活着回来就是胜利。
整整七昼夜，两人靠嚼碎湿草根撑着。
到了第五天深夜，牢外突然枪声大作。
援西军突破马家军防线的消息传得比马蹄还快，看守慌乱地跑去增援，牢门竟忘了上锁。
就这样，两人才得以逃出生天。
就在黎明前最黑的时刻，康海生拖着虚脱的赵家仕滚出牢房。
雪地里横七竖八倒着马家军尸体，而叛徒歪在草垛旁，胸口凝着发黑的血洞。
这也混战中不知被哪方流弹击毙，但是也是罪有应得。
之后康海生扯下对方腰间的红军怀表揣进怀里，头也不回扎进风雪。
而沿着祁连山北麓向东四百公里，两人翻越七座雪山。
赵家仕冻伤的脚趾流着脓血，康海生撕下衣襟给他包扎时，瞥见少年后背溃烂的鞭痕深可见骨。
夜宿山洞那晚，少年烧得浑身颤抖，康大哥，我真想看看延安。
在三十四天后，当两人爬进援西军哨卡时，哨兵看见的只是两个裹着破羊皮的“野人”。
而此时陈昌浩早已在陕北窑洞的煤油灯下，把康赵二人牺牲的消息写进西路军阵亡名录。
当援西军干部扶着形销骨立的康海生站在延安枣园时，陈昌浩手中的钢笔猝然落地。
这份奇迹般的生还背后，却是命运的残酷嘲弄。
叛徒王干事在交火中暴毙，终究未能领到赏银。
而马家军因全力搜捕康赵二人，反而放松对深山的清剿，助陈昌浩成功突围。
之后赵家仕因冻伤恶化牺牲在延安医院，至死穿着康海生为他缝补的破袄。
而活下来的康海生迅速投入新的战场。
从八路军兰州办事处的密电员，到辽沈战役的物资调度官，最后佩戴大校肩章在北京西山的院落里离世。
他始终留着那块生锈的红军怀表，在2002年临终前，他依然喃喃记着祁连山畔呼啸的寒风，以及冰河里那些定格的身影。
枪炮能摧毁躯体，却碾不碎冰河上跋涉过的信仰。
能活着回来就是胜利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