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读契诃夫的《萨哈林旅行记》:沙皇专制统治的残酷与民众的奴役

颜威说历史 2022-10-21 18:06:55
契诃夫

契诃夫是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,代表作有《装在套子里的人》《小公务员之死》《变色龙》。他跟美国的欧·亨利、法国的莫泊桑一起号称“世界三大短篇小说之王”。

《萨哈林旅行记》

《萨哈林旅行记》其实是一部长篇报告文学作品,是契诃夫一生最为自豪的作品。作品中写了大量人物,其中主要是苦役犯,因为萨哈林岛本身就是一个流放之地。

自莫斯科公国时期起,俄国就开始使用流放这种刑罚。16世纪的“铜钟流放”开启了西伯利亚流放的先河,随后在沙皇阿列克谢·米哈伊洛维奇于1649年颁布的《法典》中,不仅使农奴制度在俄国最终确立,还首次以法律形式将西伯利亚流放作为一种刑罚固定了下来,成为维护沙皇专制统治的众多处罚手段中最经常采用的,最强硬、最残酷的手段之一。

19世纪60年代,萨哈林岛成了俄国最大的苦役流放地,囚禁了不计其数的在押苦役犯、政治及宗教流放犯、强制移民。

1890年7月到9月,契诃夫只身一人,前往萨哈林。他先坐火车,后骑马、乘船,最终来到政治犯流放地萨哈林岛进行实地考察。岛上地狱般的惨状和西伯利亚的贫穷给契诃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使他对黑暗的现实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,于是写了《萨哈林旅行记》一书。

书中,契诃夫一开始就为我们营造出了萨哈林岛的阴森与恐怖。

“萨哈林岸上的森林有五处燃着大火。周围一片昏暗,海面弥漫着浓烟……昏暗的背景上,黑黝黝的山峰、滚滚的浓烟、大火和灯光,构成一幅线条粗糙的恐怖画面,仿佛把人带进神秘世界……仿佛整个萨哈林都在燃烧……一切都湮没在烟雾之中,好似在地狱里一般。”

烈焰的红、浓烟的灰加之夜色的黑交织而成了萨哈林“人间地狱”的基调,尽显流放地的阴森与恐怖。

契诃夫笔下的萨哈林不是远离人间烟火的天堂,而是荒芜中显得凄凉,贫瘩中透出残酷,死一般寂静中藏匿着令人毛骨惊然的恐怖。所有一切都打上了悲惨与死亡的烙印。鲜红与黝黑搏击于天地之间,狂暴地扼杀一切生灵,自然和人概莫能外。

而“叶戈尔的故事”在《萨哈林旅行记》中占有特殊地位,契诃夫以个例来阐释出了这个地方的专制和暴政。

叶戈尔原本是俄国千千万万“勤俭的庄稼汉”中的一个。他在给地主服劳役的途中喝醉了酒,第二天人们把他的同伴、垂死的安德烈抬回了村。

安德烈死前虽然说过此事同叶戈尔无关,是另一个农民谢尔盖打的。但狡猾的谢尔盖不但坚不认账,反而诬告了叶戈尔三弟兄。但在法庭上因无人为叶戈尔作证,他被投入监狱,流放到萨哈林。

一场冤案,使得本应幸福美满的家庭顷刻间妻离子散、支离破碎。不过叶戈尔向契诃夫诉说不公往事的时候,字里行间中所透露出的愚钝与木讷,丝毫未能引起看客们的同情与怜悯。

叶戈尔的选择可谓是真正的令人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”。一个勤俭的庄稼汉,一个麻木顺从的“笨伯”。叶戈尔虽已过不惑之年,看起来一副愚笨之相,但举手投足之间不乏质朴勤劳的劳动人民的特质。

他挖扣冰沟、刨树根,挖土,收拾场地,运原木,割草,打场,磨面,刨马铃薯,担水,擦地板,总之,一切用气力的活,他都能干。而他这些勤劳的品质本来可以使他过上富足的生活,但在这苦难的集中地,他的付出仅仅是为了生存。游荡在生存以上生活以下的灰色地带,实质上是顺从了暴力的统治,默许了被奴役终老的命运安排。

萨哈林岛,虽然是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,但充满了专制、暴政、黑暗、奴隶和等级制度,这里存在肆无忌惮的贪腐与欺凌,命运之不公和人性之恶也表露得更为强烈。而契诃夫通过《萨哈林旅行记》向我们描绘出一幅昏暗的图景,足以让世人窥见19世纪沙皇俄国社会的阴暗、统治的残酷与人生的凄凉。

沙皇的专制暴政与民众的奴役和顺从

19世纪的俄国,是一个典型的专制暴政社会,是一个典型的专横凶残的黑暗王国的时代缩影。

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,掌握一切权力,集立法权、行政权、司法权、监察权、军事权于一身。国家的最高决策出于沙皇的专断,沙皇个人意志凌驾于整个社会之上。沙皇的权力在组织制度上、法律上不受任何权力的制约。

沙皇依靠庞大的官僚体系来管理国家。官员们的任免、考核、升降、奖惩,甚至生死都由上司来决定,最后集中于沙皇一人之手。各级官吏只对上负责,而不对下负责。

沙皇专制和官僚体制必然官僚机构和官僚队伍的庞大,并呈现出恶性膨胀与腐败并行的趋势。由于沙皇和政府权力不受限制,整个社会根本没有合法的手段来规范沙皇和权力所有者的行为,民众更没有正当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。

这不仅使得权力所有者缺乏纠错机制,更使得民众只能蜷缩于权力之下,如同《萨哈林旅行记》中的叶戈尔一样,就算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、蒙受冤屈也无处伸冤,只能服从、顺从,甚至被奴役。

因为在一个专制暴政的社会中,统治充满了暴力和恐怖,民众根本没有选择,选择也是多余的,挣扎只是一种姿态而已,结果往往是命中注定的。而长期在这种驯服之中,人们逐渐养成了一种奴性意识,麻木不仁、愚昧和忍受已经成为一种文化性格。

因为民众深知自己无力与命运抗争的不幸,或许他们也有着选择顺从的无奈,只是对于未来,他们还是会抱有一丝的希望。因为一旦反抗,或许连做奴隶的机会都没有。最好老老实实,否则,不但人不能做,而且连鬼也不让你做。

尽管降祸于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么难以抗拒又难以逃避,但只要有延续他们的生命的未来,就有着值得默默祷告祝福的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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