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苹果大丰收，再不卖就被虫鸟吃完了。
我立即暂停销售自己公司农产品，先帮村民们卖苹果。
可忙碌一段时间后，却被他们打上门说我是白眼狼：
“一斤少3毛，全村就是几十万，他啥都不用干，倒手就吞我们这么多钱！”
“枉我们把他当好人，王八羔子！还钱！给全村人跪下道歉！”
我妈心疼护着我，却被他们打到重伤昏迷。
为尽快送她去医院，我忍辱跪下，签订赔款协议。
行，这满山的苹果就等着喂鸟吧，我不收看他们能卖给谁！
1
我正在教几个新来的老头，练习直播话术。
忽然接到我爸电话：“强生，快回来，你妈被打了！”
这还得了，光天化日打老人！
我丢下手头的活，火急火燎赶回家，满院子站的都是人。
这对于我来说，见怪不怪。
自从我开始做助农直播，几乎每天都有村民来推销自己的农产品。
只是今天跟以往他们恭维我的时候不一样，如今个个都气急败坏。
看到我来，他们直接把我车围住，薅住我衣领子就往车下拽。
还有几个女的往我身上吐吐沫。
“呸！昧良心的王八羔子，你还敢回来！”
“刘家村的白眼狼！大学都读到狗肚子了！”
“瘪犊子！坑自己村的人，也不怕天打雷劈！”
越说我越糊涂，我怎么昧良心了。
前段时间为了帮村里卖苹果，我熬了几个大夜连续直播。
昼夜颠倒加上吃饭不规律，在直播间晕倒后，我查出得了急性心肌炎。
我顾不上住院，坚持直播，好在网友给力，终于帮村民们打开苹果销路。
那时候他们还夸我聪明能干，恨不得把我当神仙供起来。
现在拿到钱就变脸了？
我爸费半天劲挤到我身边，拉着我就往屋里跑。
“快，你妈晕过去了！”
我赶紧跑去看，我妈头上有血，脸上有伤，头发被拽掉几撮，衣服都扯烂了。
这分明是被人打的！
我咬着牙问：“谁打的？”
我爸皱着眉不说话，他当了一辈子老好人，让他得罪人他说不出口。
问是问不出来了，先送我妈去医院。
我把我妈抱起来，往屋外走，还没上车，被村民们拦住。
“狗娘养的！你今天不把钱吐出来，哪都去不了！”
“还想跑，没门！吞了我们几十万，你心咋那么黑！”
“大侄子，亏我还是你亲叔，从小看着你长大的，你就这样坑我们啊！”
折腾这一会儿，我妈疼的直哼哼，人还是没醒。
我急的不行，强压下心里的怒气，问他们：
“我吞谁钱了？你们把话说清楚。”
我爸凑到我跟前，“强生啊，你收乡亲们的苹果，是几毛收的？”
我疑惑的看着他，这事大家都知道，怎么现在问。
“小点八毛，大点一块三。”
这相比于其他苹果贩子收的价格要高多了。
那些贩子开着大车来拉，挑挑选选，只要品相好的，均价七毛。
我看今年大丰收，苹果滞销，再不卖掉就都喂虫鸟了。
刚好我又是干这行的，就答应我爸帮村民们一把。
其实网上卖苹果的多如牛毛，根本不缺我一家。
只是我做直播久，粉丝多，销路一下就打开了。
当时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，兴奋的把我举起来抛向半空。
一个个的都夸我是赛诸葛，脑子活，点子好。
这才几天，怎么就骂我白眼狼了。
2
我爸低下头不说话了，我叔仰着头就嚷嚷：
“大侄子，你卖上网卖多少？小的一块二，大的一块八，对吧？”
“你还把剩下长得不好的卖给罐头厂，按一斤一块一不分大小，我没说错吧？”
直播间卖多少是透明的，谁都看得到，这事他们早就知道。
只是罐头厂的价格，他们咋知道的。
我直播间卖的都是高品质的农产品，
所以这些品相不好的，我都会挑出来，另外找销路。
罐头厂的关系是我大学同学搭的线，他舅舅是副厂长。
要不是我送礼请客，还带他去夜总会按摩，人家根本看不上我这小单子。
何况没这个路子，这些差一点的苹果没人收，就真的只能喂鸟了。
我不收，就真没人要。
村民看我不说话，大声嚷嚷起来。
“就算一斤少三毛，全村几百吨就是几十万，他啥都不干转手就吞我们这么多钱！”
“妈的，老子还以为他是好人，原来是个人渣，这跟万恶的资本家有啥区别！”
“别跟他废话，退钱！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大半年，挣点钱容易吗，凭啥给他！”
原来他们是闹这个事。
可他们根本没想过，我直播间的成本和打通罐头厂关系的开支。
员工工资、场地租金、水电费、直播设备损耗、苹果库存损耗、包装，这些不是钱？
单单我给同学舅舅送的红包都五万块，还没算上答应给他们的返点。
在村民们眼里，我只能付出，不求回报，才是刘家村的好儿郎呗？
真是要被他们气笑了。
正想开口怼几句，我妈猛咳一声。
我低头一看，她眉毛眼睛都痛苦的拧在一起，右边耳朵还渗出血！
等不了了，我没时间跟他们多说，抬腿就要上车。
我叔一个箭步冲过来，一下给我拽住。
“强生，你去哪？钱还没给！拿不到钱，你走不出刘家村！”
其他村民见状也来帮他，给我的车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刘强生，你个黑心肝的！不给钱就要走，除非从老子尸体上开过去！”
“我们天不亮除虫，顶着大太阳摘果子，最后钱被你赚了，你还是人吗？”
“我他妈就不信，今天不把钱吐出来，你走得出去一步！”
我动不了，只得给我爸投去求救的眼神。
可他懦弱的不敢上前，躲在最后头。
我现在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。
卖苹果是他揽的活，现在出事了他却不管了。
当初爸妈种的苹果滞销，我就在直播间顺带卖了。
没几天十几吨苹果，销售一空。
附近邻居和比较亲的亲戚知道后，就托我爸找我，帮忙卖卖。
我一看也就三四十吨，几天就能卖，就答应了。
后来我叔带着村民们跑家里来，说都是一个村的，不能帮这个不帮那个。
又说了几句好听的，给我爸高帽子一带，他就陷进去，拍着大腿答应了。
等我知道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阻止了，家里院子里放的满满当当都是苹果。
我只得停掉自己销售的农产品，先卖苹果。
不然都烂了，亏的更多。
这批卖出去后，收到货款我第一时间给他们结算。
拿到钱，大家更兴奋，来求我爸帮忙的人就更多了。
我一看有点刹不住车，当着他的面跟来的村民们说我不收了，
我自己的农产品还要卖，实在是卖不了那么多苹果。
我叔和几个辈分更高的叔爷，腿一弯就要跪。
3
我爸慌了神，连忙把他们扶着，转头瞪我一眼。
“强生，你说啥呢，都是实在亲戚，你必须帮。”
叔爷红着眼，连忙点头。
“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，还是我从外头村里找的接生婆才救了你们母子，叔爷年纪大了，赚不了几个钱，就指着这些苹果存点棺材本，你忍心看着叔爷的苹果烂掉吗？”
我叔拉着我，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“大侄子，你小时候被人揍，回回都是我去帮你揍回来，现在你可不能不管叔啊！”
想到他们都或多或少照顾过我家，我心一软，硬着头皮答应了。
然后，我连夜直播卖苹果，销路打开后，又招了几个老头做真正的农民直播。
再经同学牵线，搭上罐头厂的线，把不好的苹果也卖出去了。
那段时间，医院给我打了无数电话，叫我去住院，说心肌炎不能忽视。
但我一想到村民们就指着这点钱生活，一次次喝着止痛药忍下来。
直到所有的苹果都卖完，我才松口气。
正打算这几天去医院好好检查调养身体，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。
我拼了这条命才把村里的苹果卖完，却换来现在这个结果。
心底的寒意让我在大夏天，都感觉浑身冰凉。
但我妈现在的情况更严重了，连鼻子也开始出血！
不行，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。
我急吼吼的冲着他们喊叫：“到底要咋样才肯放我妈去医院！”
当初要给我下跪的几个叔爷和叔叔，被村民们推搡到我面前。
他们说的话，让我的心彻底凉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