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李超是相亲认识的。
结婚一年,他暴露本性。
喝酒、网贷、赌钱。
我要离婚,他对我拳脚相向。
我妈劝我说过日子总会有摩擦,让我忍忍。
后来,我终于被打死了。
我妈彻底疯了。
01
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手机在沙发底下响个不停。
我没法接电话,因为我已经死了。
害死我的人正在卧室酣睡。
他昨天输了钱,喝了许多酒。
他回到家的时候,我正在拆快递。
是我妈给我买的婴儿用品。
李超一脚把快递盒踢开。
他抓住我的头发,酒气冲天地对我吼:“败家娘们,有钱买东西不如把钱给你男人。”
“不是我买的。”我想要掰开他的手。
“你他妈勾引哪个野男人给你买东西?”他一巴掌扇过来,把我扇得撞到桌子上。
他酒劲上头,胡搅蛮缠。
“我不想和你吵。”我拿起手机想要出去避一避。
他见我要走,扑过来打我。
“还说没有野男人,你要敢跑,老子打断你的腿!”
他踹我肚子,扇我脸。
力量悬殊。
我被他打倒在地。
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使劲往地上撞。
我头痛。
肚子坠痛。
浑身冒冷汗。
我痛得发不出声音,意识也开始恍惚。
“欠收拾。”
他打累了,见我没动静,骂骂咧咧回房间睡大觉。
鲜红的血打湿了我的裤子,在我身下晕开了花。
直到我的灵魂飘到半空,我才知道我死了。
02
手机铃声响了许久。
是我妈打过来的。
在李超打开房门的那一刻,手机停止响铃。
他醒了。
他看到了倒在客厅的尸体。
我半身都被血染红。
画面有些触目惊心。
他闪了一下腿,手扶着墙退回了房间。
我妈打不通电话,给我发了两条短信过来。
手机屏幕亮了亮。
上面写着:“人无完人,夫妻之间难免会闹矛盾,不要太斤斤计较。”
“为了孩子,你和小李好好过日子。”
方女士永远都是这样,明明是我的妈妈,却总站在和我对立的立场上来规劝我。
得知李超把我的积蓄拿去赌钱,以及我被李超打的事后,她的反应竟然是让我忍耐。
“过日子是这样的,怎么可能事事顺心。”
“他可能一时激动,你也不能有个什么事就把离婚挂在嘴边,你这样怎么不让人生气?”
“我和你爸离了婚,你要是也离婚了,让人怎么看我们?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。”
那天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。
我怒气上涌,气晕了过去。
她把我送到医院,发现了我怀孕的事。
她特别高兴。
她似乎一直盼望着做外婆。
她说了好多关于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的规划。
她试图说服我,有了这个孩子,李超就会改掉坏毛病,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,称职的一家之主。
如今,孩子没了。
我也没了。
不知她看到这样的情况还能说出什么自欺欺人的话来。
03
我的灵魂困在这个房子里。
我清楚地看到李超怎么从慌乱到冷静。
这个过程极快。
我看到他打断我的骨头把我的身体折叠进行李箱。
他有条不紊地清洗地面的血迹,像极了训练有素的杀手。
快递盒被他粗暴撕开。
他看着里面的婴儿衣服怔愣了一会儿。
“怎么会有孩子的衣服?”他自言自语。
很快,他把东西收起来,用袋子装着,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不能放在家里。”
他对着装有我尸体的行李箱和装了孩子衣服的垃圾桶看了好久。
他从冰箱里拿出半瓶酒,咕噜咕噜猛地灌完。
瓶子被他随意放在桌上。
他提起垃圾袋和行李箱准备出门。
一门之隔。
方女士站在门外正要敲门。
我头一次不回复她任何消息,她坐不住了,来确定我的情况。
李超打开门和她打了个照面。
两人脸色都不好,都吓了一大跳。
“小李啊,你、你要出门啊?”我妈的目光盯着李超的行李箱。
李超皱了皱眉头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佳佳不是怀孕了吗?我来看看她身体怎么样。”
说着,方女士举了举手中的菜篮子。
“她没在家,你回去吧。我有事要出差一趟。”
李超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到电梯门口。
我的灵魂跟着移动。
李超走进电梯。
里面空无一人。
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,方女士跟了进来。
“佳佳有说去哪儿吗?我打她电话一直没接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?你不是说她老相好回来了吗,肯定找她相好去了。”
“怎么会?佳佳不是那种人。小李啊,佳佳怀了你的孩子,你可别乱说。”
“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。”
“你怎么能……”方女士怒指着他,随即叹了口气道,“佳佳不知道纪宁回来的事。她都和你结婚了,又有了你的孩子,你们要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你喝酒了吗?少喝点,对身体不好。同事闻到也会对你有意见的。”
“对了,佳佳知道你出差吗?你要去哪儿出差?”
李超一直盯着电梯的数字。
他完全听不进方女士说的话。
电梯门打开,他箭一样地冲出去。
“诶、诶!小李……”方女士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,她在后面追了两步,无奈慢了下来。
“一个个的,对长辈没点尊重。”
她嘀嘀咕咕,慢悠悠走了几步,发现地上有血。
“哪儿来的血?”
“小区保洁太不负责了,卫生都打扫不干净。”
她想起手中的菜,犹豫了一下,回身去按电梯。
04
李超把车开到很荒僻的地方。
杂草丛生的小道旁有一条河。
他往行李箱里塞了很多石头,然后吃力地把行李箱扔到河里。
我的灵魂跟着下坠。
只听河水哗然,我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。
李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他说:“不要怪我,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。”
他在岸边待了许久。
因为我能听到他点烟吐息的声音。
走之前他又说了一遍:“你命不好,不能怪我。”
汽车发动离去。
我陷入了黑暗和寂静。
一个声音响起。
他问我:“你甘心这样死去吗?你想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结局吗?”
甘心吗?
不甘心。
想回到过去吗?
我不想。
我的过去伴随着争吵和羞辱。
是我不愿再经历的噩梦。
方女士拉着我在大街上撒泼打滚的画面历历在目。
她带着我去堵截和小三开房出来的丈夫。
他们扭打成一团。
我被拉扯进他们的战斗,被推倒,被踩到胳膊。
周围聚集了很多人。
他们举着手机,看着笑话,记录着热闹。
围观的人群里有我熟悉的面孔。
是我的同班同学。
我的家事人尽皆知。
周围邻居、学校师生。

我的爸爸是无业游民,偶尔跑车拉客赚点小钱。
他有一副好皮相,还有一颗滥情又没有担当的心脏。
我的妈妈努力经营一个小卖部,好不容易攒点钱都有可能被我爸偷走。
他拿去吃喝玩乐找女人。
我妈骂他闹他,又担心离开了她这个男人会下场凄惨。
她总把自己想得重要且伟大。
她生活在痛苦和自怜中,她在苦情剧本里歇斯底里。
我是她发泄的工具,是她坚持这段畸形婚姻的借口,是可以替她实现某些无法实现的梦想的生命的延续。
日子诸多坎坷,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:“我都是为了你。”
这是我的家庭。
我的童年印记。
“如果给你一次复活的机会,你愿意重生吗?”
“不愿意。”
没人能接受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去,可是让我再走一遍来时的路,我觉得还是死了算了。
“纪宁回来了,你想改写和他的结局吗?”
纪宁……
我和他还有别的可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