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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振凯:笔墨间的行者与仁者,创立慈爱基金会,持续传递人文关怀

初见李振凯,是在他太原的工作室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铺满宣纸的长案上,他刚完成一幅行草,笔锋收势处,墨色仿佛还在纸面流动。

初见李振凯,是在他太原的工作室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铺满宣纸的长案上,他刚完成一幅行草,笔锋收势处,墨色仿佛还在纸面流动。这位被业界称为“空行道人”的艺术家,身上有种奇妙的矛盾感——既有着传统文人的沉静,又带着现代公益人的热烈。“艺术不该悬在半空。”他放下笔,笑着说,“它得落地,得呼吸,得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发生连接。”

李振凯的艺术之路起步很早。1994年,还在读中学的他就在全国性书法大赛中崭露头角。之后的几年里,金奖、银奖接踵而至:《深山飞练》的朦胧诗意,《回归》的时代印记,《远古的回忆》的深邃思索⋯⋯他的作品被送往加拿大展出,在上海国际艺术博览会上引发关注,被北京、郑州的画廊争相收藏。

如果沿着这条轨迹走下去,他或许会成为又一个在艺术市场上炙手可热的画家。但2012年,一件事改变了他的方向。那年夏天,山西的一场慈善义卖中,李振凯看着自己一幅山水画被竞价,最终变成一笔善款,汇入贫困学生的账户。数字本身没有温度,但当组织者给他看孩子们用那笔钱买来画笔画纸后的第一张涂鸦时,他愣住了。“那张画歪歪扭扭的,太阳画成了方形,房子飘在空中。”他回忆道,“但你能感觉到那种原始的表达欲,纯粹得让人心疼。”就是从那一刻起,李振凯开始思考:艺术除了表达自我,还能做些什么?

2014年,李振凯慈爱基金会正式在山东省德州市成立。这不仅仅是多了一个头衔,而是意味着他的创作和生活重心发生了实质性的转移。“很多人觉得艺术家做公益就是捐画、义卖。”李振凯摇了摇头,“太表面了。艺术真正的力量在于参与和赋能。”

他描述的“盲童触觉绘画展”项目令人印象深刻。传统绘画依赖视觉,视障群体似乎被天然排除在外。但李振凯的团队研发了特殊画面和立体颜料,孩子们用手“看”,用触觉“调色”。展览开幕那天,一位盲童摸着自己在画面上堆出的“星空”,转头“望”向李振凯的方向:“老师,蓝色是冷的吗?红色是不是暖的?”,“我当时鼻子就酸了。”李振凯说,“我们总在谈艺术语言,却忘了最根本的感知语言。”

这样的项目越来越多。在社区,他带领居民将老墙变成讲述本地故事的壁画,特意留下空白区域,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可以添上一笔;在乡村,他和非遗传承人合作,把古老的剪纸技艺变成年轻人喜欢的插画教程,通过短视频传到山里山外;在环保活动中,他用回收塑料做成雕塑,展览结束后拆解重组成课桌椅,送到资源匮乏的学校。

“你看,艺术活了。”他说,“它不再是画廊里静止的展品,而成了连接人与人、人与社会的纽带。”

当然,这条路并不平坦。2018年,李振凯筹备个展时撞上了创作瓶颈。“那三个月很痛苦,每天面对画面,画了撕,撕了画。感觉所有技法都成了套路,所有表达都成了重复。”

一般人可能会选择闭关苦修,他却做了一个看似“不务正业”的决定:暂停创作,跑去景德镇和陶艺师同吃同住。“我想打破二维平面的限制。”他解释,“泥巴在手里的触感,窑变的不确定性,这些都在冲击我固有的创作思维。”

后来展出的作品中,画面上出现了真实的陶土元素,平面绘画与立体雕塑交融,形成了独特的“软雕塑”风格。评论家说这是“跨媒介的突围”,而在李振凯看来,这只是艺术回归感知本能的自然结果。

更大的挑战来自公益项目。2021年启动“乡村美育师”计划时,缺钱、缺人、缺资源。传统思路是拉赞助、等拨款,但李振凯选了更“折腾”的路:他把自己的创作过程直播出去,观众打赏直接变成彩色铅笔、水彩纸、油画布、宣纸;又设计出“1+N”模式,一位专业教师培训N名乡村教师,像火炬传递一样,让美育的火种自己蔓延开来。“后来这个项目被文化部列为示范案例。”他说这话时很平静,“其实没什么神奇的,就是回到问题本身去找答案。”

和李振凯聊创作,你会发现他很少谈纯美学,话题总是不自觉滑向更广阔的领域:乡村振兴、文化自信、生态文明......

在贵州侗寨,他蹲点半年,把废弃粮仓改造成“侗艺工坊”。不是简单地翻新,而是带着村民一起,将侗族大歌的旋律线条、刺绣纹样的几何节奏,转化成墙绘、装置、文创产品。项目结束后,寨子里有12个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,开起了工作室、民宿。“艺术乡建不是去‘拯救’乡村,而是激活它本来就有的生命力。”李振凯总结。

他的《新山海经》系列更“出格”——把上古神兽和赛博朋克混搭,用数字绘画和3D打印技术让传统IP“活”起来。线上“全民造神”活动吸引了数万人参与,作品还被大英博物馆收藏。

“有人说我太前卫,丢了传统。”他笑了,“但传统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,它得和当下的人发生化学反应。”针对长江生态保护,他发起的“长江记忆”计划同样特别:将水质监测数据变成流动的光影装置,组织沿岸居民用捡来的塑料垃圾拼成“生态浮岛”,开发AR绘本让孩子扫描就能看到江豚嬉戏⋯⋯这些作品后来被联合国环境署收录。

“艺术是什么?”李振凯自问自答,“在我看,它就是时代的翻译器,把宏大的议题翻译成普通人能感知、能参与的语言。”

传承的“三维联动”:让技艺活着传递

问到艺术传承,李振凯的表述变得格外系统。这位看似感性的艺术家,在此刻展现出严谨的另一面。

他主导完成了12项濒危非遗的3D扫描建档,建起民间工艺基因库;在云贵山区设立的非遗工坊,让200多户家庭靠手艺增收;主编的《传统工艺现代转化教程》成了文化部推荐教材,配套的AR系统让学习者可以“穿透”手机屏幕,看清银饰锻造的每一道錾刻。

数字是枯燥的,但数字背后的故事有温度:他抖音上的“非遗公开课”有28万粉丝,很多是年轻人;线下工作坊里,曾有位七十多岁的老绣娘拉着他的手说:“我以为这门手艺要跟我进棺材了,现在看到这么多娃娃想学,我今晚睡得着了。”

最让人触动的是他带徒的方式。不是传统的“师父说了算”,而是鼓励学生在掌握核心技艺后“叛逆”。“我常跟他们说,你们可以尊敬我,但不必成为我。真正的传承是传递火种,不是复印模板。”

笔墨未竟:行者的前路

采访接近尾声,窗外已是黄昏。李振凯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,墨色氤氲处,仿佛有云雾正在生成。“接下来想做什么?”我问。

他想了想:“其实一直有个念头——做‘移动的艺术疗愈站’。和医院合作,把创作带进病房。不是说艺术能治病,但它或许能给人一个出口,一种表达疼痛、恐惧、希望的方式。”

听起来又是一个“不规整”的项目。但这就是李振凯:永远在打破框架,永远在寻找艺术与社会的下一个交汇点。

临别时,他送我一幅小字,写的是:“行于大地,心在云端。”这大概就是他最好的写照——双脚深深扎进泥土,关注最具体的人与事;精神却自由翱翔,在笔墨间追寻无限可能。

在这个追求流量、强调变现的时代,李振凯选择了一条更笨拙也更丰盈的路:用艺术搭建桥梁,让美成为公共品,让创作成为治愈社会的温柔力量。他不仅是艺术家,更是行者与仁者——在笔墨纸砚间修行,在人间烟火里证道。

而他的故事,远未写完。

编辑:李 斌

审阅:王志鹏

终审:刘尚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