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同学来当县长,全县只有我不去巴结,三年后他调走前单独请我吃饭!
......
「老周,听说你那个穷同学当上云栖县县长了?」
妻子边擦柜台边叹气,抹布在玻璃上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「全城就你没去送礼,连王瘸子都提着土鸡蛋去了县政府。」
周建军望着墙上泛黄的毕业照,照片里那个清瘦的少年正搂着他的肩膀。
手机突然亮起,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:「明晚七点,老地方,就我们俩。——李为民」
他盯着这条短信,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。
01
五金店门口,人声鼎沸。
「老周,开门啊!」
「周师傅,我们来买钉子!」
一群人围在门外,手里提着各种礼品。
周建军透过卷帘门的缝隙往外看,王瘸子挤在最前面,怀里抱着个纸箱子,里面传出咯咯的鸡叫声。
「你们买什么钉子,今天不开门。」
周建军拉下了最后一道卷帘门。
外面的声音更响了。
「周师傅,李县长可是你同桌啊!」
「是啊,高中三年坐一张桌子,这关系多铁!」
「你帮我们说句话,工程款拨快点儿!」
周建军点了根烟,坐到柜台后面。
烟雾缭绕中,他看见墙上那张1998年的毕业照。
照片里的李为民瘦得像根竹竿,校服大得像麻袋套在身上。
三天前,县里贴出了告示。
新任县长李为民,省城空降下来的年轻干部。
照片上的李为民西装笔挺,戴着金丝眼镜,跟当年那个穷学生判若两人。
「建军,你真不去?」
邻居老刘从后门溜进来,手里拎着两瓶茅台。
「我这酒三千块买的,你帮我带过去?」
「不去。」
周建军掐灭烟头。
「你疯了?全县谁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好,你现在不表示表示,以后还怎么做生意?」
话音刚落,门外传来汽车刹车声。
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店门口,车牌是政府的。
县府办主任陈国富下了车,身后跟着两个小年轻。
周建军开门迎了出去。
「周师傅是吧?」
陈国富笑得很客气,但眼神冷冰冰的。
「李县长让我来看看老同学。」
「有事?」
「没事没事,就是提醒一下。」
陈国富压低声音。
「李县长年轻有为,前途无量。你们是老同学,别给他丢人。」
说完,他拍了拍周建军的肩膀。
力道很重,像在警告什么。
车子开走后,老刘吓得脸都白了。
「建军,这是什么意思?」
周建军没回答,只是盯着远去的车尾灯。
夜色中,县政府的灯还亮着。
02
第二天一早,消防队的车就停在了五金店门口。
「例行检查,配合一下。」
消防队长拿着检查单,身后跟着四五个人。
他们翻箱倒柜,把货架上的东西搬了个遍。
最后在仓库角落找到一个旧灭火器。
「这个过期了,罚款两千。」
周建军翻了翻日历,这个灭火器上个月刚换的标签。
「师傅,你看错了吧?」
「没看错,就是过期。不服去法院告我们。」
消防队长收起检查单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中午,周建军去学校接儿子。
「爸,我被取消三好学生了。」
十二岁的周小宝低着头,声音闷闷的。
「为什么?」
「老师说我爸爸不配合政府工作,影响不好。」
周建军蹲下来,看着儿子红红的眼圈。
「宝宝,爸爸没做错事。」
「那为什么别的同学都说我爸是刺头?」
回到家,妻子李萍正在厨房洗菜。
水池里的白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漂着,她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地掉下去。
「建军,求求你了,就低个头这么难吗?」
她转过身,眼睛哭得通红。
「小宝在学校被孤立,你的店被天天查,我在菜市场买菜人家都不搭理我。」
「这就怕了?」
「我不怕,我是心疼儿子!」
李萍声音尖利起来。
「你倔什么倔?人家现在是县长了,你还是个卖钉子的!」
晚上,周建军坐在店里算账。
一天的营业额还不到平时的一半。
很多老客户都不来了,电话也不接。
十点多,外面有人敲门。
「谁?」
「我,张建华。」
周建军开门,包工头张建华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。
「老周,我来拿点钢丝。」
他掏出一叠钱。
「但是你别告诉别人我来过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现在谁跟你来往,李县长那边都记着呢。」
张建华压低声音。
「我工地上还等着拨款,得罪不起。」
送走张建华,周建军锁好门,准备回家。
刚走到楼下,就闻到一股恶臭。
他打开手机电筒一照,整个楼道里堆满了建筑垃圾。
砖头、水泥块、破瓦片,还有一堆堆发黑的泥土。
垃圾堆里,有什么东西在反光。
他走近一看,是撕碎的照片。
那是他们高中的毕业照,被人撕成了巴掌大的碎片。
每一片都被人用脚踩过,沾满了泥水。
他蹲在垃圾堆里,一片一片地捡起来。
月光下,那些碎片像伤口一样刺眼。
03
1998年夏天,县一中的操场。
两个十八岁的男孩坐在单杠下面,分吃一个馒头。
「为民,你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以后就出息了。」
周建军把馒头掰成两半,大的那半给了李为民。
「建军,咱俩约定个事儿。」
李为民吃了一口馒头,认真地看着他。
「将来要是我当了官,你就监督我。要是我变坏了,你就举报我。」
「你能当什么官?」
周建军笑了。
「你家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。」
「那不一定。」
李为民站起来,面对着夕阳。
「我要是当了官,绝对不贪不占。要是贪了,你就把我送进监狱。」
「行,一言为定。」
两个人拉了钩,在操场上立下誓言。
那时候他们不知道,二十年后,这个誓言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现在,周建军坐在五金店里,翻着那本泛黄的同学录。
李为民在上面写着:「建军兄,愿我们友谊长存,互相监督,共同进步。」
字迹稚嫩,但很认真。
这三年来,县里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。
新修的政府大楼花了两个亿,比市政府还气派。
县领导的座驾从桑塔纳换成了奥迪。
各种工程项目雨后春笋般冒出来,但质量都是豆腐渣。
最让他心寒的是教育局副局长刘建设。
这个人当年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,高三时偷了班费去网吧,被周建军和李为民联手举报了。
没想到,现在这个人居然成了副局长。
上个月,周小宝的学校要交一千块钱的「电教费」。
周建军去找刘建设理论,结果被赶了出来。
「周建军,你以为你是谁?」
刘建设坐在真皮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。
「当年告状的本事挺大,现在怎么不告了?」
「这钱收得不合理。」
「合不合理我说了算。不服你去告县长啊,看他管不管你。」
从教育局出来,周建军直接去了县纪委。
接待他的是个年轻女干部,听完他的举报,只是做了个记录。
「我们会调查的,等消息吧。」
一个月过去了,什么消息都没有。
学校的「电教费」照收不误,刘建设还升职当了教育局党委副书记。
深夜,周建军坐在电脑前,写了一封举报信。
信里详细说明了教育系统乱收费的情况,还有刘建设的各种问题。
写完信,他犹豫了很久。
最后,他把信寄到了市纪委。
收件人那一栏,他写了三个字:「李为民」。
第二天早上,门口又堆了一车垃圾。
这次不只是建筑垃圾,还有死鱼烂虾,臭得人想吐。
垃圾堆最上面,放着一张纸条:「多管闲事的下场。」
04
周建军开始暗中调查。
每天晚上,他都会绕着县政府走一圈。
不是为了别的,就是想看看那些灯亮到几点。
县长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深夜。
有时候凌晨两三点还能看到人影在窗户里走动。
他买了个小本子,记录县里的各种工程招标信息。
新建的文化广场,预算五千万,中标的是外地一家公司。
工程刚开工,就发现地基有问题,又追加了两千万。
供水管网改造,预算三千万,中标方还是那家外地公司。
开工一个月,管道爆裂十几次,水费却涨了一倍。
这些信息,他都详细记录下来,准备寄给市纪委。
最让他在意的是县长的司机老孙。
这个人每周都要去市里两三次,而且都是晚上出发,天亮才回来。
有一次,周建军悄悄跟着司机的车子。
车子开进了市里一个高档小区,停在17号楼下面。
司机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上楼,半个小时后空手下来。
周建军记下了小区的名字:「金桂花园」。
回到县里,他托朋友查了查这个小区的房价。
均价两万五一平米,一套房子至少四五百万。
以县长的工资,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吗?
深夜,周建军坐在店里整理这些材料。
外面下着小雨,街道上空无一人。
突然,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。
「再查下去,小心你儿子的腿。」
周建军握着纸条的手在发抖。
他想起白天儿子放学时说的话:「爸,今天有人跟着我,一直跟到家门口。」
当时他以为是儿子的错觉,现在看来,是真的。
他拿起手机,想给李为民打电话。
号码拨到一半,又挂断了。
如果李为民真的变了,这个电话就是自投罗网。
如果李为民没变,为什么县里的这些事情他都不管?
雨越下越大,敲打着卷帘门,像有人在外面砸门。
周建军把材料藏在柜台下面的暗格里,然后关灯准备回家。
刚走到门口,手机响了。
一个陌生号码。
「周建军?」
电话里是个沙哑的男声。
「你是谁?」
「不管我是谁,我劝你别多管闲事。」
对方的声音很冷。
「你儿子每天下午四点半放学,走的是文化路。他的腿很细,很容易断。」
电话挂断了。
周建军站在雨中,浑身发冷。
05
那天晚上,周建军接到了那条短信。
「明晚七点,老地方,就我们俩。——李为民」
老地方,是他们高中时经常去的那家小饭馆。
饭馆还在,但比以前破旧了很多。
老板娘头发全白了,正在柜台后面算账。
「小周来了?那个县长已经到了,在里屋等你。」
周建军推开后面的小包厢门,李为民正坐在角落里。
三年不见,李为民瘦了很多,头发也白了一半。
他穿着普通的白衬衫,看起来很疲惫。
「建军,坐。」
两个人面对面坐下,半天没说话。
最后还是李为民先开口,第一句话就让周建军完全楞住了。
「这三年,辛苦你了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
李为民从公文包里掏出三个信封,放在桌子上。
「这是你这些年寄到市纪委的举报信,我都收到了。」
周建军不知所措。
「你什么时候调到市纪委的?」
「两年前,我就是京海市纪委副书记。县长只是我的兼职。」
李为民点了根烟。
「你举报的那些事情,我们都在查。教育局的刘建设、工程招标的问题、乱收费的事情,所有的证据都收集齐了。」
「那为什么不处理?」
「要处理,但不能打草惊蛇。」
李为民指着窗外。
「你看见那个在路灯下站着的人了吗?」
周建军往外看,路灯下确实有个人影,穿着黑色外套。
「那是我派来保护你的。这三年来,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家人。」
周建军这才想起,儿子确实再没被人跟踪过。
学校里的老师态度也慢慢好转了。
「教育局老刘他们,明天就会被市纪委带走。还有那些工程承包商,一个都跑不了。」
突然,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。
一块砖头从窗户飞进来,砸在桌子上。
砖头上绑着燃烧的纸条,火苗在包厢里跳动。
周建军赶紧用水把火扑灭,展开纸条一看:「快去死。」
李为民脸色不变,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:「行动提前,现在就抓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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