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心机实习生在公司庆功会上当众摔了一跤,总裁女友当天便官宣和实习生领证。
我气愤找女友理论,却听到她漫不经心解释:
「阿渊脸皮薄,他当众丢了面子肯定会受不了的,我作为他的老板,照顾员工的心理健康也是职责所在,这也是为了公司着想。」
「况且,不就是领证而已么,又不是真结婚,你这么较劲干什么。」
听她语气里的敷衍和不耐,我头一次没有反驳她。
下一秒,手机弹出实习生发来两人戴婚戒的照片,附带一句话:
「听说这是你花了一年心思定制的婚戒?我看也不怎么样嘛, 姜总说过两天要专门去法国给我定制,肯定比你这破烂玩意儿强。」
我攥紧手心,没想到女友竟把我精心为她准备的婚戒给了实习生。
女友见我不语,安慰道:
「好啦,不就是一个证件么,一个月后,我就跟他去民政局办手续,然后我们直接领证结婚,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给你圆梦。」
听着女友为了实习生第99次向我许诺,我不禁冷笑:
「不用了,我们分手吧。」

1.
话音刚落,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下,随即传来女友姜昭的呵斥声:
「齐陆,你疯了!竟敢跟我说分手!」
「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,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,你怎么就不明白!
真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,不就是领个结婚证而已么,又不是真结婚,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!」
「我要是不这么做,阿渊脸皮那样薄,你让他日后在公司这么见人,更何况,他还是我亲自带进公司的,我的脸面往哪放,你有考虑过我吗!」
闻言,我捏紧指腹,顿时觉得她的话实在可笑。
当初她力排众议,非要破格录用段成渊,现在又拿「不为她考虑」的借口来指责我。
听着她熟练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,拿出说了无数次的借口,以为这次我也会像以前一样无底线原谅她么?
可惜我看清她了,不会再听她胡扯了。
我冷笑反驳:
「姜总,这次他摔一跤你就跟他领证。
若是下次他受伤,你是不是还得给他生个孩子?」
姜昭顿时语塞,随后冷声道:
「这只是个紧急的公关措施,我不过为了保住公司的颜面才这么做,我说过了,一个月后我就会跟他离婚,我说到做到。」
「分手的话我不想再听到,这次就当是你的无心之失,下不为例。」
我正准备反驳,听筒那边却传来段成渊的声音:
「阿昭,副总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懂得体谅你,明明就是一个月的婚期体验卡而已,我都不计较,他怎么连这都想不通。」
「你为公司的一片良苦用心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,他当面都敢这样说,那其他同事私底下还不知道如何议论我呢,我还有什么脸回公司,不如我现在死了一了百了!
省得回公司还要遭受同事们的白眼,无端拖累你,还辜负你的一片好心。」
话落,话筒那边传来一阵抽泣声。
随后姜昭冷不防开口:
「齐陆,阿渊都哭了,你马上给他道歉!」
真是可笑,我明明什么都没做,她竟然要我向段成渊道歉。
她的心,当真还有我的一席之地么。
见我不语,姜昭当即重复一遍:
「马上给阿渊道歉,否则你的副总之位就别坐了!」
随后,我听到她语气温柔安慰段成渊,答应给他从法国定制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。
不等我开口,手机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。
看着熄灭的屏幕,我无奈苦笑。
恋爱7年,她都没这么耐心哄过我,更别提有礼物收的安慰了。
手机充上电后刚开机,就弹出我被降职的消息。
下一秒,又弹出姜昭发来的微信消息:
「我替你道歉了,降职只是个警告,要是再听到你对阿渊有任何不满,你就直接滚出公司!」
替我道歉?
我看给我降职好把职位让给段成渊才是她的目的吧。
果不其然,没一会儿我就看到段成渊担任副总一职的消息。
我嗤笑一声,退出聊天页面后就打开电脑编辑辞呈。
当初要不是因为姜昭的缘故,我压根不会待在这个公司。
现在是时候该离开了。
在敲完辞职信的下一秒,就收到姜昭发来的电子结婚请柬。
看着熟悉的样式,还是我先前为我和她的婚礼备下的。
「你别多想,只是走个流程而已,反正证都领了,不办婚礼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。」
「你放心,到时候我们再办一个更盛大的婚礼。」
看着姜昭发来辩解的消息,我随便回复了一个嗯就关掉手机。
原来我数日的心血和期盼,只是一个「流程」,新郎可以任意替换。
也真够幽默的。
我拿着离职申请往公司走,却在半路上看到姜昭的车牌号,但车衣却是陌生的。
一脚刹车,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道火花。
下车后我才想起,这个车衣跟段成渊的是情侣款。
这就是姜昭口中的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?
我自嘲一笑,转头正好撞见姜昭跪在地上帮段成渊系鞋带的一幕。
而此时,姜昭正好抬起头,视线正好撞上。
她尴尬起身,段成渊也发现了我,神情满是挑衅。
姜昭眼底闪过一丝心虚,随后立马解释:
「阿渊身上的衣服不方便,我只是帮他一下而已,你别多想。」
闻言,我没反驳,只是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。
段成渊看了眼我,随后扬起一抹坏笑朝姜昭道:
「阿昭,明天的婚礼正好缺一个伴郎,不然让齐哥出席给我当伴郎吧。」
「这样既能显示你对这场婚礼的重视,又能彰显齐哥对员工的关怀,简直一举两得。
就是不知道齐哥同不同意。」
姜昭闻言,直接掠过我为我作决定:
「他有什么不同意的, 你也是为他考虑。
这件事就这么定了,明天他出席婚礼给你当伴郎。」
说完,她转头看着我,晃了晃手里的文件。
「明天你要是不去,这个文件我就不签。」
我攥紧手心又松开,冷眼看着她手里的离职申请,点了点头。
姜昭见状,朝段成渊宠溺笑了一下,随后往换衣间走去。
我偏开视线准备离开,却被段成渊拦住。
他一脸得意给我塞来一台相机。
「齐哥,你都答应当伴郎了,那帮我和阿昭拍张婚纱照应该没问题吧。」
「我刚才想起来,明天婚礼门口的迎宾照还没拍呢,要是因为这个细节被同事们说,那我还有什么脸回公司。
像齐哥这么体恤员工,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。」
我刚想拒绝,姜昭正好换好婚纱走出来。
「齐陆,不就拍张照片么,这有什么好考虑的,难不成你要看着段成渊在同事们面前抬不起头?」
我冷脸举起相机,看着镜头里面两人深情对望,姜昭宠溺对段成渊笑着。
换作以前,我肯定大发雷霆去质问姜昭,为自己问个为什么。
可如今,我的心安静得惊不起一丝波澜。
随便拍了两张之后,将相机丢给了段成渊。
不理会身后的两人,径直离开婚纱店。
这时,兜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。

2.
「小齐啊,为师手里的项目出现了一点问题,你最近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帮我,这忙不白帮,我请你吃饭。」
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我扬起一抹笑,他是我的导师,亦是挚友。
他曾夸我是做科研的好苗子,还想为我争取留校。
要不是遇见了姜昭,我应该会跟随他到处研究项目。
只可惜,为了姜昭从头苦学不熟悉的领域这么多年,到头来竟是落得一场空的下场。
「好,两天后我就过去,您准备破财消灾吧,我可不会放过你的钱包。」
日暮途远,幸好还有人愿意再给我机会。
和导师聊了两句后,我直接挂断电话。
随后往公司的反方向走,我需要补办一个护照。
等手续办下来后,外面的天已经黑了。
这时,姜昭突然打来电话:
「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,你赶紧去公司处理一下,我现在忙得脱不开身。」
不等我开口,对面就传来段成渊的声音:
「阿昭,电影要开场了,这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来的,你忍心辜负吗?」
下一秒,电话被直接掐断,留给我一阵忙音。
我捏紧手机,原来她说的忙就是陪段成渊去看电影。
当真是忙得脱不开身。
看着熄灭的屏幕,不用猜,这个项目肯定又是段成渊搞砸的。
像今天为段成渊背锅兜底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。
先前他搞砸的项目,姜昭为了保住他通通都推到我头上。
有功劳算他的,搞砸扣薪算我的。
为此,我在公司的名声很差。
推开办公室门,就看见工位上放着一杯冰美式,旁边还有一张便签:
辛苦啦,这是给努力工作的宝贝一个小奖励。
熟悉的字迹确定是姜昭的。
我随手将便签撕碎丢进冰美式里,然后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。
半夜的冰美式,看着就晦气。
我都要离职了,还操心别人的事干什么。
随后关上办公室门,直接关灯睡觉。
醒来就看到好几个姜昭打来的未接电话。
我简单收拾一下,重新打印了一份离职申请,随即赶往婚礼现场。
刚下车,就看到周围全是豪车。
这么大的排场,姜昭对段成渊当真是一片真心。
一转头,就被人拿着蛋糕糊了一脸。
我闭着眼,周围响起好几道嘲笑声:
「哟,这不是声称是姜总的正牌男友吗?怎么成了这模样,大家掏掏口袋,好歹给他点硬币,就算是发发善心了。」
「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,还敢出现在婚礼现场,该不会是想抢婚吧。」
「你也太看得起他了,就靠他这洗得发白的衣服抢啊,说出去都够别人笑一年了。」
话落,周围瞬间响起一阵讥讽。
我抹开脸上的蛋糕,睁开眼才看清这几人是公司出名的墙头草。
风往哪边吹,他就往哪边倒。
自从段成渊进公司,发现姜昭对他不薄后,他们几个平日里没少帮着段成渊给我使绊子。
今天又想借着这个机会为难我好去段成渊面前邀功。
我抬手就给他们一人一巴掌。
「清醒了吗?」
话落,段成渊和姜昭正好目睹这一幕。
段成渊当即红了眼眶:
「阿昭,同事们今天都是来祝贺我结婚的,怎么平白无故就挨了齐哥一巴掌,这传出去,我的脸往哪搁。」
「我日后还怎么见公司的其他同事,齐哥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。」
「我也没脸回公司了,我还是离职走人算了,就算穷到睡桥洞,也好过受这样的欺辱。」
姜昭闻言,温柔安慰道:
「我说过,有我在,谁也不能欺负你。」
随后,她一抬手,身后的保镖就冲上前,将我按在地上。
我失望的抬起头,姜昭站在台上,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,冷漠的吐出几个字:
「他不是仗势欺人么,那就打回去。」
这还是当年那个怕我受欺负,不惜拎着高跟鞋陪我一起走夜路,说「谁也别想欺负你」的女孩吗?
或许她并没有改变,只是我从被她爱的人,变成了会威胁到她爱情的人。
围观的墙头草个个满脸得意,纷纷磨拳擦掌朝我逼近。
我奋力挣扎,却被保镖压得动弹不得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才终于停止。
段成渊看着我被打肿的脸,眼底闪过一丝阴翳。
「阿昭,要是齐哥这肿成猪头的脸出现在婚礼上,会不会吓到来宾啊,这毕竟关乎公司的颜面。
要是传出去被别人当作把柄来针对公司,那我们有理也说不清啊。」
姜昭闻言,沉默片刻,随后让保镖把我赶出去。
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,将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的离职申请递给姜昭:
「你昨天答应过的。」

3.
这时,身后传来司仪催促的声音。
段成渊也在一旁催促。
姜昭接过胡乱两下就把文件丢在地上。
「我早就跟你说过,这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,你非要闹成到地步,那就别怪我狠心。」
说完,她挽上段成渊的手转身离开。
我捡起地上皱巴的离职申请那一瞬,周围就响起一阵震天的礼炮声,伴随着声声恭贺姜昭和段成渊新婚快乐的声音。
我冷笑一下,驱车离开婚礼现场。
办完离职手续回到家,管家杨叔看到我鼻青脸肿,身上也灰扑扑的样子,没敢多问,赶紧要叫家庭医生。
我摇摇头:「不用了,我自己上一点药就行。」
恰好有快递送了过来,杨叔看过快递,兴冲冲的把盒子拿了过来,当着我的面拆开。
「秦先生你看,这家的定制西装不仅价格昂贵,排号也特别困难,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呢!」
「这段日子小姐偏向段成渊,只是一时被迷惑了,你们在一起七年,小姐真心喜爱的肯定是您啊!」
「您看,小姐心里还是有您的,这不是悄悄准备了礼物,想给您一个惊喜吗?」
这算什么?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?
我心中苦笑,但看杨叔高兴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。
杨叔是看着姜昭长大的,一定是看出我们最近之间气氛怪怪的,所以想找机会缓和一下。
我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,所以没去拿衣服。
杨叔看到我给自己的手上药费事,就上前帮忙,一边涂碘伏,一边继续劝解道:
「小姐从小性格就跳脱,一天到晚看什么都新鲜,发起脾气来也不管别人怎么想。」
「但我看着她长大,知道她只是性子暴躁一点,但心里知道谁远谁近。」
「她要是欺负您了,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,等她过了那股劲,也就知道自己错了。」
姜昭的性子是什么样的?我们在一起七年,我也多少了解一些。
杨叔说她只是「贪新鲜」,我相信;说「等」她过了那股劲就知道错了,我也相信。
之前她几次为了段成渊让我背黑锅,事后也都会哄哄我,但这不耽误她下次再做过分的事,也不耽误她把我这个未婚夫摆在一边,和段成渊领证办婚礼。
想起自己的计划,我没和杨叔说太多,只含糊道:「她的性子,我也知道。」
杨叔更高兴了:「是啊,小姐真的很爱你,当初你们要在一起,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,小姐愣是绝食一星期。」
「夫人放狠话,说她再绝食就取消她的继承权,小姐也没低头。」
「哎呀,小姐当时饿得,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,最后夫人只好答应了。」
我一愣,姜昭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件事。
她只说母亲不想她太早结婚,但是她已经劝过母亲了。
原来当时她做了那么多抗争,受了那么多罪,但是她一点都没和我说过。
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,现在的伤害是真的,但当年诚恳炽热的爱情也是真的。
我宁可她当初只是随便玩玩。
如果她当时没有给过那么真诚勇敢的爱意,我也不至于在这种烂泥一般的境地里反复纠结。
因为爱过,所以我知道现在她并不爱我;但同样因为爱过,我很难轻易割舍姜昭,很难割舍我们七年的时光。
杨叔给我手上的伤包好纱布,又问:「您要不要先看看西装?我也蹭个眼福,看看小姐的眼光怎么样?」
我被杨叔催的心烦,只好打开了盒子,往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。
至少比我的身形小两个码。
杨叔没反应过来,嘟囔道:「怎么尺码报小了?」
我努力扯了扯唇角,:「不是报小了,尺码报的正好。」
我穿衣服从来都是L码,S码是段成渊的尺码。
这套衣服不是给我准备的惊喜,而是给段成渊准备的惊喜。
是我自作多情了。
杨叔呆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,尴尬的老脸通红。
我平静的把衣服放了下来,疲惫的说:「不小心拆了她给别人的礼物,回头杨叔帮我给姜昭道个歉吧。」
下一秒,姜昭推门而入。
刚和心上人办了婚礼,她心情很不错,就连看到我也是笑盈盈的。
但是目光落在那件被拆开的西装后,她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。
4.
我无奈的笑笑:「抱歉,我把他当成我的快递了。」
杨叔感激的看了我一眼,姜昭拧着眉头:「这是我给阿渊准备的礼物!」
她拉着我的手腕就往书房走,冰冷的手指碰到我的手腕,我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。
杨叔赶紧跟在后面,姜昭一脸不爽,也不理杨叔。
进了书房,姜昭顺手操起一柄镇尺:「我得给你一个教训!」
她把我的手摊平放到书桌上,却看到杨叔刚刚包好的纱布,不由一愣。
见她不动,杨叔赶紧插话:「秦先生的手腕才养好没多久呢!」
姜昭这才想起我手腕的旧伤,讪讪的放下尺子。
见气氛尴尬,杨叔又开始打圆场:「小姐你快给秦先生擦擦药吧,你看他这脸!」
姜昭看了看我的脸,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愧疚。
她拉我坐下,又叫杨叔把医药箱拿来,我却轻轻推开她的手:
「不用了,我上楼休息一下就好。」
姜昭的手卡在半空,似乎是没想过我会突然拒绝她的关心。
姜昭突然感到一阵不安,似乎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。
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齐陆已经离开书房了。
她才回过神,追到了客厅:「齐陆,你在闹什么脾气?」
我没说话,杨叔拿着医药箱,站在一旁不敢出声。
下一秒,姜昭奶奶的电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:
「齐陆啊,今天记得和阿昭回去参加家宴啊,正好奶奶顺便给我们介绍几位老朋友。你们年轻人未来的路长着呢,多认识人没坏处。」
我有些为难,奶奶是姜家唯一对我好的人,我很难拒绝这个和蔼老人的要求。
还记得第一次和姜昭回家的时候,姜昭妈妈给了我好大难看。
我当时还不知道姜昭为了让她妈妈同意我们的事,做了多少抗争,但下意识不想让给姜昭为难,所以全都忍下,没敢和姜昭提起。
还是姜昭奶奶制止了姜昭妈妈,才让我松了一口气。
但是我已经定好机票了,这次要是陪姜昭回去,就失去了一次离开的机会。
我正想应该怎么拒绝,姜昭却突然出现,一手拿着碘伏,一手接过奶奶的电话:
「奶奶,齐陆感冒了,医生让他静养两天,不能折腾。」
「真的,我没骗你,哎呀您就别折腾他了,我都给他批假了,您说他严重不严重吧?」
「好好好,等他好了,我再带他回去看您。」
挂断电话后,姜昭强行把我拉到沙发上,给我递来几个文件:
「你看看,怎么样?」
打开一看,都是先前我想要却要不到的项目。
见我疑惑,姜昭笑了起来:「这几个项目就当是今天的赔礼,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的,你会理解我的吧。」
我没说话,我之前确实很想要这些好项目,但那更多是想做出点成绩,让姜昭的家人接纳我们的婚事。
但是现在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了,也不需要在她公司继续做下去了,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,只不过是废纸罢了。
但她还觉得,用利益可以把我稳住,留在她身边。
以势相胁,以利相诱,姜昭真是越来越老练了。
姜昭继续说道:
「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合适跟我回去,我会让阿渊陪我回去,你就在家休息吧,这两天公司就不用去了,我让人事给你批了三天假。」
说着,她拿起棉签凑过来,被我下意识躲开了。
她尴尬放下手,皱眉道:
「今天的事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,要不是你先动的手,我哪会被迫对你动手,现在你还有脸跟我闹脾气。」
见我不说话,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根眼线笔,眼含柔情在我手心画了一个爱心。
「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,为了我们以后,我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,等冷静期一过,我们就可以领证了,你再忍耐一些时日,我的心一直陪着你。」
我盯着手心的爱心,没说话。
恋爱的时候,她就经常这么哄我,经常她一个爱心没画完,我就忍不住笑着抽手,然后两个人笑成一团。
往日能激起心中无限柔情的行为,突然显得空洞又尴尬。
这不是一个爱心,倒像是一枚诅咒。
姜昭顺势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。
透过落地窗,一辆红色跑车瞬间消失在视野里。
我看了眼跑车消失的方向,那边是段成渊住的地方。
新开盘的小区,一间房足以抵我五十年工资。
低头看着手心里墨迹未干的爱心,原本留存在心里的最后一丝不甘此刻也湮灭殆尽。
5.
姜昭以为,我不知道她在那边给段成渊买了房子。
但是早在她宣布要和段成渊结婚的当天,段成渊就发了一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,晒出了房本,还配文「感谢总裁老婆,结婚证之前先送房产证」。
第二天,这条朋友圈就删掉了,姜昭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,其他同事或许有知道的,但只要姜昭想瞒着,谁也不会告诉我。
就好比杨叔肯定知道,但是他一个字也不会向我泄露。
这才是让我想要离开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我突然发现,我在这段感情中如此痛苦,并不仅是因为我更爱姜昭两分,也不是因为七年时间带来的沉没成本。
我们之间,其实是存在明显的权力差的。
她有更强大的家族、更优越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,感情最真最烈的时候,这种差距并不明显。
但现在呢?
当爱情的彩绘褪色,亲密关系也无法回避权力关系。
即使我通过吵闹、分手威胁等方式,让姜昭重视我的不满,她也完全可以把一切转入地下。
在杨叔看来,姜昭这种身份,能为了我和家里抗争绝食,能给我一个结婚的承诺,已经是我的福分了。
但这种福气,我不想要。
我们的感情无论怎么进进退退,她的地位都注定了她拥有更高的伤害我的权力。
显然,姜昭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她的这种优势,从派我加班给段成渊收拾烂摊子,到离职的时候威胁我「不答应我就不签文件」,再到隐藏的很好的那栋房子……
我自嘲一笑,当即给佣人放了假,然后上楼收拾我的行李。
打开衣柜,里面原本挂着最新一季度的定制各式常服,现如今只剩两三个衣架,还有几件从垃圾堆捡来充满异味的破旧衣服。
看到这,我才想起前段时间姜昭带着段成渊回来过夜。
只因段成渊一句没衣服换,她当即叫人把我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搬过去给段成渊挑选,连个裤衩子都不剩。
饶是不想和段成渊正面冲突,我也忍不住质疑:
「你就算再冷,也不能把我裤衩子都拿走吧?咋滴?你想攒一件百衲衣啊?」
还没等我继续输出,段成渊当即就要撞墙自证清白:
「阿昭只是心疼员工,才让我过来避雨,齐哥干嘛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,要是因为我穿齐哥的衣服让齐哥生气,那我脱下来好了,反正就一个小感冒而已,我不怕的。」
说着,立马弯腰咳嗽几声,一副势必要把肺咳出来的模样。
明明拙劣至极的表演,可我在姜昭脸上却看到满是心疼的神色。
她竟这么深信不疑。
不等段成渊有下一步动作,她当即甩了我两耳光,将段成渊护在身后冷漠道:
「借穿一下衣服而已,你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么?
外面这么大雨,你是想把他活活冷死吗,你现在怎么变得这自私小气!」
我偏过头,嘴角留下一抹温热,我抬手抹了一下。
姜昭见状,眼底闪过一丝心虚,但很快就恢复原样。
我看了眼窗外院灯下飘着的毛毛细雨,又摸了把脑门上的汗。
不禁冷笑。
南方的雨季,又热又潮,现在外面有三十多度,她一进门就让管家把空调调高,又让人把壁炉烧开。
别说冷了,现在屋里跟桑拿房没任何区别。
见我不语,段成渊又嚷着要离开:
「既然齐哥不欢迎我,那我现在就走,绝不看人脸色!」
话落,他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,反倒朝姜昭靠得更近了。
姜昭闻言,生怕他要走,立马牵过段成渊的手,安慰道:
「这么晚了,你还想去哪,外面不安全,听话,今天就住在这。
有我在,没人敢欺负你。」
话落,姜昭冷着脸瞪了我一下,随后带着段成渊上楼。
隔天,我打开衣柜,却看到柜子满是异味和脏污的破烂衣服。
段成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:
「听说你有洁癖,这是我辛苦为你求来脱敏的方法,保证有效。」
我被恶心的够呛,皱眉骂了一句:「有病。」
没想到,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,随后跌倒在地上。
我目瞪口呆,半晌才反应过来,一回头,姜昭果然站在后面。
看见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后,姜昭的怒火当即往外飙。
不等我开口,她二话不说就叫三四个保镖死死按住我。
我刚想辩解,她却让人堵住了我的嘴:
「齐陆,我提醒过你,谁都不能欺负阿渊。」
她话音刚落,一个保镖就狠狠的跺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我疼出了生理眼泪,身体剧烈挣扎,却因为嘴被堵的结识,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大脑还没反应过来,另一只脚也狠狠踩了下来。
一下、一下、直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,这剧烈的疼痛才停止。
就这样,姜昭就看着保镖活生生踩断了我的手。
她还没忘了贴心的遮住段成渊的眼睛。
我疼出一身冷汗,视线也早被生理泪水模糊成了马赛克。
南方的七月,空气闷热潮湿,冷汗、泪水,还有手腕上伤口缓缓渗出的血水,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,好像我已经被扔到了一口深井里。
一片马赛克中,姜昭一脸冷漠俯视我:
「我说过的话,下次不许忘记了。」
6.
随后,她又叫佣人将衣柜里难闻的衣服套在我身上。
她掩鼻嫌弃:
「这是阿渊千辛万苦给你找来的,别辜负他的一片心意。」
嘴里的抹布已经被取出,可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,眼神呆滞看着天花板。
段成渊一脸得意道:
「阿昭你看,这个方法是不是很有效,齐哥都不抗拒了。」
姜昭顺势点头,接过佣人拿来消肿的冰块后,便带着段成渊下楼了。
我低头看着曾被踩断的手,即使痊愈了,但那抹伤痛依旧萦绕在我心头,从未散去。
我攥紧手心,看着为数不多的行李,不敢相信这竟是我七年来所有的家当。
但是,能离开就很好。
我将行李放在门口,从库房拿出酒精,将其均匀洒在窗帘和实木家具上。
99封手写情书也是易燃物,放到床帘附近。
其余各种恋爱时期的礼物信物,也一件件放到附近。
情意浓时的宝贝,如今也只是火中燃料。
我倒不是存心报复前任,但是上次手腕被生生踩断的经历,让我不得不小心一点。
明目张胆的分手,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全身而退。
我不想把游戏难度从和柯洁下棋,升级成和汉景帝下棋,所以只好放一下烟雾弹,至少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。
从客厅墙上拿下挂着我和姜昭的情侣照片,看着火苗将姜昭的脸吞没。
我当即松手,任由火苗也将我吞没。
姜昭,再也不见。
我随后关上门,拉着行李箱前往机场。
与此同时,姜昭正一脸得意将段成渊介绍给在家人认识。
在姜昭的一顿夸赞后,段成渊赢得一众好评。
姜奶奶倒是提了我一嘴:
「齐陆那孩子呢?」
但被姜昭的妈妈打断:
「提他干什么,别以为我不知道,他害公司损失了好几千万,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。」
「家宴都不知道回来,越来越没规矩了!」
姜昭闻言,难得为我解释一句:「齐陆感冒没好,我怕把病气过给奶奶才没让他来。」
姜奶奶点点头:「这孩子工作起来太拼了,你劝他多休息休息也好。」
姜昭妈不满的闭上嘴,知道婆婆主动提起齐陆,又夸他工作拼,是在给齐陆撑腰。
她不好和婆婆对着干,但依然对齐陆不满,于是更加热情的招呼段成渊:
「小陈快坐,阿姨听说你是公司的业绩骨干?平时很累吧,来这可要像自己家里一样,千万别拘束。」
段成渊听到「就想自己家里一样」,心中大喜。
他知道,姜昭妈妈这么说,八成是早对齐陆不满了。
看来,姜家女婿这个位子,自己是很有希望了。
姜昭奶奶笑容不减:「小陈是客人,当然不能拘束了他,回头叫管家收拾一件宽敞的客房,别叫他休息的不舒服,失了待客之道。」
一句话里带了三个「客」字,显然是在区分内外。
姜昭妈脸上有些挂不住了,真想不通齐陆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,怎么就把婆婆给哄好了。
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傻小子,女儿拒绝了多少门当户对的小伙。
这也就罢了,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,可女儿像喝了迷魂汤一样,为了和齐陆结婚,竟然不惜绝食来和自己对抗。
哪怕自己威胁要取消女儿的继承权,女儿都一脸不在乎的样子。
齐陆把女儿迷成这样,以后岂不是要牵着姜家的鼻子走?
听说他近一年来业绩一塌糊涂,八成是觉得女儿离不开他,可以放心当驸马爷了吧?
亏自己之前还差点相信婆婆的话,相信齐陆是个诚恳可靠,值得女儿携手一生的人!
这种看着憨厚,其实内里一肚子心眼的男人,决不能做姜家的女婿!
听到奶奶没松口,姜昭松了一口气,她突然发现自己玩过头了。
自己确实有些喜欢段成渊,但这更多是激情和新鲜感,和她相知相伴多年的是齐陆,和她危急关头互相携手,午夜互换秘密的人也是齐陆。
她和齐陆有太多美好的记忆,她不打算让另一个人代替齐陆。
要是段成渊真的获得了她家里人的好感,那她就麻烦了。
她捏了一下段成渊的手,想让他低调一点。
段成渊一时没反应过来,姜昭只好自己说话:「奶奶说得对,等齐陆感冒好了,我就把他带回来给您看看。」
话音刚落,她就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。
「小姐,不好了,别墅着火了,秦先生被烧死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