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个两百斤的胖子，暑假报名了减肥训练营。
可入营的第二天，主管教练就死了。
我决定退营，却发现大门紧闭，所有人都走不出去。
紧接着，大家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已经死去的主管教练发来的短信。
「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机会，要么活着走出去，要么永远留下。」
1
看着手机上的短消息，我们一群两百斤的胖子面面相觑。
偌大的空间里，空气凝固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。
主管教练尸体被发现的时候，我们所有人都在现场，警察进进出出了好久，才终于包裹拼凑出一袋完整的尸体。
可诡异的是，训练营所有的监控显示，在警方确定的死亡时间之后，主管教练还曾经出现过。
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过镜头下。
甚至还抬头看了一眼。
这个案子由于太过诡异，所以我们这些学员决定退课。
谁曾想，我们全都被锁在了大楼里，走不出去。
并且，每个人的手机上，都收到了来自主管教练的群发短信。
我皱着眉，几乎快要哭出来。
身边的小胖子王华川，用胳膊肘顶了顶我的肩膀。
「哎哎，你说，这是不是有人偷了主管教练的手机，来这恶作剧？」
我摇了摇头，看向玻璃门外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。
「或者，有没有可能，就是凶手。」
王华川嗤笑出声：「别开玩笑了，哪有凶手杀了人不赶紧跑路，还跟我们玩游戏的？要我看，就是训练营的老板害怕我们都退课，故意作弄人的。」
或许是。
可我却完全没有他那样乐观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。
很奇怪，不过晚上七点钟，这里又是商业中心区域，本该正热闹的园区内，好半天居然都没有一个人经过。
那些每天这个时候进进出出拉活的出租车，也都不见了。
就在这时候，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妞突然发出一声尖叫。
「天呐，大家快看手机！」
我低头，按亮屏幕。
是一条新的微信提醒，我们所有人被拉进了一个大群里，群主就是主管教练。
紧接着，主管教练的微信便将一个视频链接直接扔进了群里。
链接打开是一个视频直播软件的账号。
空白头像的账号下，只有一条新上传的视频。
视频里，A 班教练正拉着一个减肥颇见成效的丰满美女，从二楼翻窗掏出大楼，跳到隔壁连廊的玻璃栈道上。
可下一秒，周遭瞬间黑雾弥漫，两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，顿住脚步，浑身开始颤抖。
「嘭」的一声，一个巨大的悬挂铁锤凭空出现，从黑雾中砸了出来。
两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，两个人便彻底消失在了迷雾中。
视频仍在沉默地行进着进度条。
半晌后，刚刚被砸得血肉模糊的两个人，手拉手地出现在镜头中。
对着镜头阴森一笑，便重新翻回了大厦楼里。
2
视频到此结束。
主管教练的账号再次发出消息。
「游戏正式开始，你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，要么活着离开，要么死在这里。」
「接下来，我会在群中发布游戏指令，现在所有人可以去 A 班男更衣室，看看我送你们的见面礼。」
我们没有犹豫，迈着沉重的步伐小跑上楼，很快集中在 A 班男更衣室的门前。
推开大门的一瞬间，现场便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尖叫声。
A 班教练和女学员死状凄惨地躺在屋子中间，现场被血液喷溅成血红色，形如炼狱。
我站不稳，险些跌坐在地上。
王华川一把扶住我。
「赵昭宁，也许你说对了。」
我茫然地看向他，不明所以。
「什...么？」
他面色沉重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案发现场。
「发信息的人，就是凶手。」
我颤抖着，声音带了哭腔：「那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」
王华川摇了摇头。
「不知道，不过我想，很快就能知道了。」
我想把自己蜷缩成球，恐惧侵袭着我的理智。
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折磨，我突然暴走。
「我要出去，我们一起去把大门撞碎！」
可没有人响应。
每个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我。
谁也不敢再去尝试从这栋大楼里走出去。
A 班教练的下场，他们也都看到了。
王华川拉住我。
「别冲动，你难道看不出来吗？只要我们想要从楼里出去，就会死。」
我肥胖的脸上满是泪水。
「那就这么等死吗？！」
王华川张了张嘴，刚想说话，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。
来自主管教练的新消息。
「十分钟后，所有人到游泳馆集合，换好泳衣，迟到的人直接出局。」
现场沉默了几秒钟。
大家面面相觑。
不知道是谁先冲向了更衣室，所有人便陆续疯了一样地挤了过去。
几十个胖子，一起跑起来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，大厦的天花板都在晃动。
3
A 班男更衣室不能使用，男学员们只能去楼下的 B 班。
王华川离开之前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走一步看一步吧，别害怕。」
我跟戴眼镜的小胖妞一起走进更衣室，快速地从储物箱里找到泳衣换上。
加大号的泳衣穿在身上，勾勒出肥肉的形状。
小胖妞看了我一眼。
「没想到，你看着那么胖，身上的肉泳圈层数还没有我多。」
难得，这种环境下，她还能开得出玩笑。
我难堪地笑了笑。
比哭还丑。
「我以前是练铅球的，肌肉比较结实。」
小胖妞点点头，向我伸出手。
「认识一下吧，我叫闫娇娇。」
我看着她伸向我的肉嘟嘟的手掌，心中莫名闪过一抹怪异的感觉。
但一闪而过，不等我捕捉到就彻底消失。
我苦笑着摇摇头，还是握上了她的手。
「你好，我叫赵昭宁。」
我们两个人换好衣服跑出去的时候，发现走廊里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一多半。
只有幽深晦暗的光线指引着前进的走廊。
所有人沉默而快速地向着游泳馆的方向跑去，我们见状也赶紧跟上。
期间，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尝试过用手机与外界联系。
可我们发现，所有人的手机都只能跟楼内的人联系。
除此之外，发出去的所有信息和打出去的所有电话，都会提示不在服务区。
这栋大厦，像是被隔离在了时空之外。
游泳馆里挤满了人。
几个一脸茫然的教练员也在，很显然他们也在群里，也收到了消息。
王华川看到了我们，走过来后指了指对面的墙壁。
我抬头一看，一个鲜红的倒计时电子钟，正在沉默地跳动着。
距离十分钟，还有最后十秒。
我下意识地去数现场的学员。
还有至少八个人没有来。
现场被一种惊悚而肃穆的气氛笼罩，大家大气都不敢喘。
终于，倒计时归零。
游泳馆的喇叭「滋滋」几声，一道沙哑阴森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很像主管教练，却更加阴鸷低沉。
「恭喜你们，逃过一劫。」
下一秒，伴随着「嘭」的一声巨响，泳池的大屏幕亮了起来，那八个没有赶来的学员出现在屏幕中。
他们的正前方像是有什么令人恐惧的景象，可我们却无法看到。
只见他们一边后退，一边求饶。
「求求你们，求求你们，放了我们吧。」
几声枪声响起，八个人瞬间倒下。
血液喷溅满整个镜头，屏幕被糊成黑红色。
游泳馆内。
尖叫声几乎掀翻房顶。
有人直接尿了裤子。
4
我摔倒在地。
张大着嘴巴，发不出一点声响。
心脏疯狂地想要从喉咙里挤出来，旁边的王华川和闫娇娇也像是木头人一样，僵在原地。
他们全身都在忍不住地颤抖。
我狂乱的心，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盛怒下的逆反，反而减少了不少恐惧。
我要活着出去。
我要找到幕后黑手。
到时候一定要用我扔铅球的手，直接撕碎他。
去他妈的狗屁游戏！
「恭喜你们啊，又多活了一段时间，放心吧，我这个人很守承诺，只要你们总是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，就一定可以活着出去。」
群里又有新的信息跳出来。
我扫了一眼，冷笑一声。
「赵昭宁，你笑什么？」
王华川颤抖的声音开口，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。
我抬手指了指大屏幕。
「我们的任务是，四十分钟内游完一千五百米。」
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。
刚刚被鲜血糊满的视频屏幕已经变得干干净净，一块黑底白字的背景板取而代之。
我二话没说，第一个跳进了泳池里。
大家很快反应过来，纷纷像炸鱼一样的跳了进来。
健身教练们很快就将我们这群行动不便的胖子，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
我的感官世界都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，只是一味地拼命游着。
四十分钟，对于普通人来讲，或许不算什么。
可对于我这种两百斤的胖子来说，就显得格外吃力了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开始大喊着救命。
我才看到，原来学员中有些人并不会游泳，刚下水就差点被淹死，正拼命地扑腾着。
还有些人，压根没有下水，瘫软在岸边，神情绝望。
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可是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兴奋，那些长久压抑在血液中的罪恶因子，像是被唤醒了一样，疯狂地叫嚣着。
争先恐后地雀跃着，想要围观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。
最后五十米，我开始用力。
身上的肥肉都在泳衣中战栗。
再次路过闫娇娇的时候，她在哭。
「昭然，你游得好快，我还有两圈，怎么办，我会死的！」
我想了想，终于转头冲她喊：
「我去岸边等你，最后一圈推你游。」
还有十五分钟。
或许来得及。
只是她真的值得我帮助吗？
我突然开始犹豫。
5
我只是一个怯懦的胖子。
却帮助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逃脱了死神的桎梏。
或许神明会帮助我，送我一份礼物。
闫娇娇上岸后，几乎要给我跪下。
我后退一步摇摇头。
王华川也紧随其后地爬了上来。
我对他们摇摇手机。
屏幕上，是一条刚刚上传的视频。
一张鬼脸邪魅地咧嘴笑着。
「恭喜你们，成功上岸，现在，我要开始第一次清算人数。」
原本整个训练营，加上教练总共 59 个人，现在还剩下 33 个。
我忍不住打字，想要发进群里。
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！」
可是，并没有发出去。
除了主管教练的账号外，所有人都被禁言了。
我怔怔地看着手机。
闭了闭眼睛。
随后神情怜悯地看向那些即将被处罚的人。
他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，发了疯似地想要往游泳馆外面跑。
游泳场馆内，开始弥漫起一团黑雾，笼罩在上空。
黑雾中，一声声枪响。
那些奔跑的人们，应声倒地。
鲜血四溅。
我的大脑一团浆糊，连声音都发不出。
王华川喘着粗气。
「看样子，幕后不仅仅是一个人，你说，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」
闫娇娇的视线从手机上挪过来，闪过片刻惊慌。
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，活下来，未必是一件好事。」
闻言，我的心头一跳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。
却愣住了。
一条新的验证消息。
「0 申请添加您为好友。」
下面的备注里，只有一句话。
「我们合作吧，你可以不用死。」
6
神明的礼物送上门来了。
我果断地点击了通过。
「你是谁？」
对面过了两秒钟才回过来。
「我在你身边。」
我猛地抬起头，环视一圈。
所有人都在看手机，表情各异。
但大都是很正常的愁眉不展，或者惊恐忐忑。
这时候，我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王华川和闫娇娇。
他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，又迅速各自挪开。
我脑海中剩余的最后一丝清醒理智告诉我，现在这种情况，我不能跟任何人交朋友。
与虎谋皮。
我怕不是会成为别人的晚餐。
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念头。
手机上的消息仍在继续。
「如果我们合作，我可以帮你走出去，只需要再撑过三个小时。」
「但前提是，作为交换，你要帮我一个忙。」
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反复犹豫，微微地颤抖着，好半天才回过去。
「什么忙？」
对方发过来一个坏笑的表情。
「嘿嘿，这个嘛，暂时保密。」
鬼知道我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开始沸腾起来。
一串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。
就在这时，王华川突然叫我。
「赵昭宁，快看大屏幕。」
我手忙脚乱地打下最后一句话，才抬起头。
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易的地图，只简单地标记了单一的线条。
「下一个任务，三个人一组，去寻找食物。每十分钟从这里出发一组，出发后一个小时内，顺利在大厦找到我提前准备好的食物的小队，可以享受美食；找不到的小队，全员淘汰。祝你们好运！」
我看了眼王华川和闫娇娇。
他们正同时看向我。
目光里蕴含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他们在邀请我组队。
而我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手机屏幕上，还显示着我刚刚发出去的消息。
「合作愉快。」
7
我们三个人，第一组出发。
去寻找食物的路上，我才知道，这栋大厦原来这么大。
30 层高的商务楼，通过双数楼层与另外一栋大厦相连。
而此刻，所有的连接廊道，都落下了玻璃门。
另外一边漆黑一片，什么都看不到。
大厦里，灯光昏暗。
我随机试了几个吸顶灯开关，没有反应。
王华川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「别费力气了，我觉得，这里早早就被他们安排好了。」
他轻车熟路地走在最前面。
我眉心微跳，倏然问道：「王华川，你来这里训练多久了？」
他被我问得一愣。
「啊……半年多了。」
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「那，是没有多少效果吗？」
他依然这么胖，并不比我这个刚刚入营的人瘦多少。
王华川憨厚地挠头笑了笑。
「是啊，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，不过我以前比现在还胖，已经很知足了。」
我视线一转，又看向闫娇娇。
「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？」
闫娇娇胆怯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，就瞬间愣住。
「啊？什么？」
我笑了笑，重复一遍。
「我说，你跟王华川，你们两个人之前就认识？」
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怪异的不自然。
我们拐过了两个转口，闫娇娇才干笑一声。
「都是一个训练营的学员，肯定是认识的。」
我点点头。
并没有再说什么。
他们以为我并不在意，明显都松了口气。
可我的心中暗自算计。
事实上，在突然遇到危险的情形下，一般人会不自觉地选择更为熟悉的伙伴。
至少源自熟悉的安全感，会比一个陌生人大很多。
可是他们两个人，与其说是选择了彼此……
不如说，同时选择了我这个谁都不熟的新人。
这就有趣极了。
8
楼梯终于到达了指示的尽头。
有零星细碎的声音传来。
仔细听，是类似于机器运转的沙沙声。
我们三个人对视一眼。
朝着那个房间，蹑手蹑脚地靠近。
终于在门前站定。
我们贴着耳朵趴在门上，屏住呼吸仔细听。
很安静。
只有机器传来的声响。
这栋大楼里，除去幕后人需要的，其余所有通电的机器都已经暂停了运转。
所以，我们大概率是找对了地方。
我率先拧开了房间门。
空荡荡的房间内，灯光充足，正中间摆着一个正在运行的轴承转换器。
对应的四面墙壁上，各有一个四方形的空洞。
手腕粗细的钢丝密密麻麻地拧在一起，从空洞里延伸出去。
「这是做什么的？」
闫娇娇疑惑地开口问。
我摇了摇头。
目光却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搜寻了一圈。
没有人，也没有食物。
心里咯噔一下。
「糟糕，不是这里，我们要赶快离开。」
我回头去看王华川。
却发现他正蹲在最里面的那面墙下，看着一块放在地上的板子发呆。
我跟闫娇娇对视一眼，走过去。
板子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照片，用红色的笔做了许多奇怪的连接标记。
照片上的内容让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一个胖胖的女孩被人悬挂在一个空置的训练室里。
像是个巨大的提线木偶。
胖女孩的眼角、口唇、鼻孔都流出了殷红的鲜血，浑身湿漉漉的，头发凌乱，了无生机。
我盯着照片，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。
「这些照片是什么？」
可没人回答我。
王华川呆呆地看着那些照片，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。
9
我推了推他。
「你怎么了？我们要赶紧走了，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！」
王华川这才如梦初醒。
他起身的时候甚至差点没站稳，直接倒在地上。
「出什么事情了？」
我疑惑地追问。
王华川尴尬地笑了笑。
「没什么，就是照片上的内容太恐怖了，我一时间被吓到了。」
撒谎。
可我没有戳穿他，只是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。
「那快走吧，来不及了。」
说罢，转身准备离开，却发现闫娇娇也有点不对劲儿了。
她全身颤抖，指向大门的方向。
「门...门...门关上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