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业主群炸了。
“太恶心了！有没有公德心？”
“谁家把这种东西全晒阳台啊？真是道德败坏！”
满满的全是谩骂声。
我一看照片，顿时感觉天塌了。
这不是我家的阳台吗？
可是晾衣架上满满当当地挂着一个个展开的一次性用品。
我瞬间明白，
我婆婆又翻我垃圾桶了！
1
回到家，婆婆正在剥着瓜子看电视。
我冲去阳台，把满阳台的东西收了进来。
“妈！你这是干什么？都被别人拍下来发业主群里了。丢死人了！”
说完，我就把这些用过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。
她一个箭步冲过去，抱着垃圾桶又一个个捡了出来。
“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！我在超市里看过，这玩意儿卖得可贵了，我儿子赚钱不容易，你就不知道节约点！”
她把翻出来的东西又拿去卫生间冲洗。
“我都洗过了，能用！我攒了好久才攒这么多，你可不能给我扔了！”
“妈！这种东西都是一次性的，不能重复利用，你快丢了。”
“要不说你们年轻人不会过日子呢？我们那个年代哪儿有这东西呀，什么鱼肠羊泡，那还不是洗洗一直用的。”
“反正我不用，要用你用。”
“你！不知好歹，等正浩回来了，我看他怎么收拾你。”
我的老公许正浩是他妈妈独自一个人抚养大的。
他心疼他妈妈这些年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上学，所以对他妈几乎是言听计从。
婆婆前些年在老家给她女儿带孩子，不常到我们家来。
现在小姑子的孩子长大了不需要她了，正浩就把她接到了我们家来住。
谁曾想这才住一个月，就老是给我找不痛快。
婆婆这些年在农村住习惯了，有一些生活习惯我是真不敢苟同。
我最难忍受的是她总要把家里的垃圾翻过一遍。
但凡她觉得有一丝利用价值的东西她都要捡回来。
外卖的一次性盒子、筷子她要捡回来洗洗继续用。
连烧烤吃完后的竹签子，她也要捡回来，说洗洗可以当牙签使。
我没想到这次她居然连我和老公用过的东西也要捡回来。
好不容易耗到老公下班回家了。
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。
他看着手机上业主群的聊天消息，
“这是侵犯个人隐私，我可以告他们的！”
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，
“不是，这是重点吗？你不觉得妈这样的行为有问题吗？要不……你还是劝你妈回老家去吧。”
“桑倩薇，我妈把我养大不容易。我们现在日子刚刚有气色，我把我妈接来就是想让她享福。你作为我儿媳妇儿，难道不应该伺候好我妈吗？”
许正浩总是这样，只要我一跟他说他妈妈的事，就跟炸了毛的刺猬。
“再说了，我妈在这里还能帮你带乐乐，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！”
他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。
在我最需要人来帮我带孩子的时候。
婆婆说她要在老家带小姑子的孩子，分不开身。
可是小姑子明明住在她公婆家，公婆都可以帮她带。
我自己的爸妈也都还没退休，又都走不开。
我只能辞了工作，一个人在家，一边带孩子一边包揽所有家务。
现在儿子乐乐已经上小学了，她反而说来帮我带孩子。
“好啊，既然你妈来帮我们带孩子了，那我就出去找工作吧。这样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。”
我顺着杆子就往下爬。
这些天我已经悄悄投了一些简历出去，已经有几家单位邀请我去面试了。
老公不耐烦地钻进了被窝。
“随便你吧，反正不可能让我妈走！”
2
这几天我忙着面试找工作，还以为婆婆也消停了。
这天我刚回到家，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打开门就看到居委会的王大妈，一脸怒气冲冲。
“桑小姐，我说你们家也不是吃不上饭吧？怎么好意思让老人家出来偷东西的？”
我不明所以。
“王大妈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什么意思？这是你婆婆偷的所有东西的清单，你看什么时候把损失赔了吧？”
我接过王大妈递给我的单子。
一张长长的物品清单，后面还附有业主的联合签名以及监控照片。
照片上，婆婆在各个单元里四处搜刮业主们或是放在自家门口，或是放在楼道里的东西。
大到自行车、滑板车，小到拖鞋、儿童玩具。
只要是放在门外面的东西，她通通不放过。
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，羞得无地自容。
“王大妈，这我真不知道。你放心，该赔的我们肯定会赔的。”
婆婆在屋里听到了动静，立马冲了过来。
“赔？赔什么赔？这些东西放到外面那就是他们不要的。怎么？捡垃圾还犯法不成！”
“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？人家那些东西是放在外面的，不是不要的。你随便拿人家东西就是偷！”
“你才不讲理！放外面的那就是垃圾！我还没找你们要垃圾清理费呢！”
“妈！你别说了！”
看婆婆如此不讲道理，我急得想上前捂她的嘴。
“你个窝囊废，人家都上门来欺负你婆婆了，你还帮着他们！”
“桑小姐，你平时为人不错，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报警，现在你婆婆这个态度，看来是没法私了了！”
“别！别！多少钱？我们赔！”
“赔什么赔！我挨家挨户去收拾垃圾，我很辛苦的好不好，应该他们付给我工资！”
“妈！那些东西你放哪儿去了？”
说来奇怪，那么多东西，我一件没在家里见到过。
“卖了呀！垃圾嘛当然卖给垃圾回收站了呀！我可是有原则的人。”
“你！你……卖了多少钱？”
我都无语得忍不住翻白眼了。
她一脸得意，从内裤口袋里套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。
“看看！大几十呢！”
我看着清单上的赔偿金额，大几千快上万了。
并且人家还是按折旧的价格算给我的，已经很仁至义尽了。
“行了行了妈，你先进去吧，我来处理。”
“反正你别给他们啊！应该他们给我钱！”
她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我一句。
我把她打发走了，这才压低声音对王大妈说。
“那个钱我晚点让我老公去物业赔给你。我婆婆这个人油盐不进，你不要让她知道了，拜托！”
王大妈叹了口气，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晚上我跟老公说了这件事。
他却只是敷衍的点头说他会处理，让我别管了。
……
第二天，我因为要赶着去面试。
只能把送儿子乐乐上学的任务交给了婆婆。
“妈，这里是一百块钱，你等会儿带乐乐到外面的早餐店吃个早饭，然后打车去学校。我来不及了就先走了！”
婆婆满口答应着，堆着笑就把钱揣自己兜里了。
在我辞职前，我已经做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。
虽然有几年空档期，但因为过往工作的优越成绩，我的面试进展得很顺利。
不出意外的话，我一个星期后就能入职新公司了，虽然是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。
面试刚结束，我就收到了儿子班主任打开的电话。
“乐乐妈妈，乐乐不知道吃了什么？现在上吐下泻还肚子痛，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了，你赶紧过来吧！”
3
等我和老公还有婆婆赶到医院，乐乐已经打上了点滴，小脸煞白。
“妈，这是怎么回事？怎么你第一天送乐乐上学，乐乐就这样了？”
“桑倩薇，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！再说了，你自己跑去面试不送孩子，还有脸怪我妈！”
“是你说让妈帮忙带乐乐，我才去面试的，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不是？”
这么多年来我和许正浩感情一直很好，几乎没有吵过架。
我没想到他对他妈的维护已经到了没有底线的程度。
医生走了进来，对我们劈头盖脸一顿训。
“你们这些做家长的，怎么可以给孩子乱吃东西呢！吃完东西还立马剧烈运动，这才引起孩子急性肠胃炎。”
“妈！你到底给孩子吃了什么？我不是说要去早餐店买早饭给他吗？”
“是啊，是在早餐店啊。不过嘛……我看人家那个面条没吃完，他也没吃两口，挺浪费的，所以……”
原来婆婆看到人家桌子上有没来得及收走的面条，竟拿来给乐乐吃。
“不是，妈，我不是给你钱了吗？那剧烈运动又是怎么回事？你没打车吗？”
“哎呀，学校又不是很远，打什么车啊，浪费钱！刚好吃完东西正好运动运动，我就和乐乐一起跑步去学校嘞，我这老胳膊老腿都要散架了。”
合着我给她的一百块她一分都没花啊。
“妈，你自己节约就算了，没必要让孩子跟着你没苦硬吃吧！”
我气哭了，摸着儿子憔悴的小脸对她吼道。
“你吼什么！我妈这么做不也是心疼我赚钱不容易！再说了，是你自己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，怎么能怪我妈呢！”
我看着面前结婚七年的老公，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。
“我看你那个班还是不要去上了。好好在家里，照顾好儿子，最重要的，是伺候好我妈。你没看到我妈今天送乐乐去上学多辛苦吗？”
他替他妈妈捏着腿，满眼的心疼。
“哎，我真是命苦啊，老公死得早，儿媳也看不起我，嫌我丢人。我还是回我的农村去吧，省得看人脸色。”
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。
“桑倩薇，你看你把我妈都气成什么样了！有你这么做儿媳妇的吗？！”
要不是现在还在医院，我看他那样，怕是恨不得让我以死谢罪。
折腾了一天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。
我抱着儿子，他趴在我肩上睡着了。
我本想和老公换着抱一下儿子，可婆婆立马说她腿疼，非要老公背她走。
等把儿子放回他床上，我已经腰疼得直不起来了。
想和老公商量一下他妈的事，他却已经在我身边打起了呼。
“桑倩薇，你看到了，在我儿子心里，永远是我最重要。你不要妄想把我赶走，门儿都没有！”
婆婆靠在我卧室的门，一脸得意地说。
“哎呀，累死我了今天，过来给我按脚！”
她毫不客气地进了我的卧室，一屁股坐在床边上，把脚伸到我面前。
“妈！我背乐乐背了一路了，我腰都直不起来了，你就别折腾我了。”
“你这话说的，我怎么折腾你了？儿媳妇儿伺候婆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？”
我这两天被她折腾得精疲力尽，一下火气就上来了。
“还真不是！法律上，儿媳就没有赡养和伺候公婆的义务！”
她被我的话激怒了，我躲闪不及，被她一脚踹在我脸上。
她是干惯了农活的，力气比牛还大。
强大的后坐力让我的后背撞到了身后的花盆上。
老公被我们发出的动静吵醒了。
我刚想张口跟老公告状。
她却“哇！”地一声哭了起来。
“天杀的！儿媳妇儿打婆婆了！这日子没法过了！”
“桑倩薇！你打我妈了？”
我捂着生疼的后背，根本说不出话来。
“不说话就是默认咯？你怎么这么恶毒啊？你敢动我妈？你是不想活了吗！”
他抓起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。
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。
“我警告你，以后对我妈客气点，不然，我让你生不如死！”
我奋力拍打着他的手，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，他才将我放开。
我一边咳嗽一边喘息着，大口呼吸着空气。
“上一天班本来就够烦的了！你能不能懂事点！你出去吧，今天自己睡沙发，好好反省一下！”
“我出去？那妈……”
“妈当然跟我睡，你没看她多伤心啊，她一个人我不放心，我得陪着她。”
强烈的恶心感让我起身冲出了房间，跑到卫生间开始吐起来。
等我出来，我看到主卧的灯已经关了，看来他们两人已经睡下了。
我来到儿子乐乐的身边想看看他。
才发现他早就被吵醒了，脸上都是泪。
“妈妈，你和爸爸离婚吧，我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