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说人这一世,图的是个什么呢?你掏心掏肺对人好,换来了什么?
我待她情同手足,以亲姐妹相称,她却窥视我的一切,踩着我上位还不算,最后还要我的命。
她狠狠地碾压着我匍匐在她面前的手,笑得狠毒。
轻声问我:
“怀珠姐,你恨不恨我?”
年春,我求了太后允我出宫去甘明寺精心礼佛。
却不曾想路上遇到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女子,模样倒是上乘,只是说话没着没调。
知道我的身份之后,她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,唉声叹气。
“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,明明容貌冠世,却是严重的恋爱脑…”
我不解。
她说,她是穿越来的,我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,里面的人物情节皆是被人精心安排过的,而我,是整本书中被安排得最惨的人。
她提前知晓未来,带我躲过了许多劫难。
我和她形同手足,以亲姐妹相称。
后来,我被折磨得像一条死狗,她凤冠霞帔站在我面前,表情淡淡,声音薄凉。
“怀珠姐,别怪我,你原本要走的,就是这条路。”
1
“你果真要前去甘明寺?”
春柳坐在我身边,一手拉着我,眼里全是不解,语速也跟着加快起来。
“在甘明寺,你会遇到一个大渣男,他会对你骗身骗心,而后……”
“够了!”
我厉声,闭上眼,缓缓平息自己胸腔中紊乱的气息。
“这高墙皇宫内,哪一步路没有人机关算尽,我本就无子傍身,也不知晓哪一天就要身首异处,今日好不容易求得允指出宫,我还有什么路可走,再求一遍太后回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吗…”
我撩起马车窗帘,看着外面急速倒退的京都市井,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荒凉的落幕。
就像我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人生一样。
是啊,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?
我本就是一小县令之女,母家无势,当年凭借这副容貌在殿选中入了皇眼,得以赐花,封了个答应。
如今入宫也有五余载,也只是堪堪贵人的位份而已。
瞧着当年一同入宫的姐妹都封了妃位,膝下就算没有皇子也有个公主,位置稳固得很。
这后宫肮脏之事众多,为了往上爬,每个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丑事。
我不愿与之为伍,在这风起云涌的后宫小心翼翼,举步维艰,才能堪堪苟活到了现在。
不然以我区区一个贵人的身份,早不知道死在哪个乱葬岗了。
春柳拧着眉,似在思索我的处境。
许久,她终是叹出一口气,没再说话了。
我从马车的小暗格里拿出一盘桂花糕。
“尝尝,五阿哥经常夸我做的桂花糕手艺味道好。”
五阿哥是当年宫中一婢女妄想爬上枝头,设计讨得皇上春宵一度得来的。
肚子一直藏到了快要临盆,难产时才说出五阿哥的生父。
皇上震怒,下令宫女连坐全族。
但五阿哥毕竟是龙脉,就算皇上再不喜,太后也看不得自己的皇孙被那下贱的婢女连累,而后扔给后宫嬷嬷养育,十余年来,也从未看望过。
这也成为了不能在皇上面前提起的禁忌。
春柳瞥了一眼桂花糕,眼睛一亮,捏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去,别吃边说:
“呜,怀珠姐,怪不得今后皇上能尝着桂花糕想起你呢…”
我眸色黯淡,轻声道:“皇上…?我今后还有机会回去么?”
春柳吃东西的动作一滞,闪亮的眸子似在思索,而后道:“此皇上非彼皇上。”
我一惊,厉声开口,“春柳!你可知你在说什么!皇上乃真龙天子,还能……”
“哎呀,怀珠姐,以后你就懂了。”
春柳撇着眉,脸上氤氲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我叹气。
罢了,进了这寺庙,就相当于半个出家人了,以后这天下怎么走,也与我无关了。
我惨淡勾起唇角。
“春柳,你既说自己是整本书的读者,旁观者清,你可愿一直跟着我?”
春柳吃得满嘴桂花糕,连忙应下声来。
“此经得此机遇,自然是为了怀珠姐。”
2
早春天凉,寺院简朴,终是比不上奢华的皇宫,一大早透骨的凉气便无孔不入。
我叹气,唤了常意姑姑服侍。
昨日刚到寺院,车马劳顿,来不及给佛祖上香,今日需早早补上。
春柳在床上翻滚叫嚷了几圈,还是认命起床了。

春柳
常意姑姑给春柳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,首饰一戴,再加上她那一头金黄的发色,衬得整张小脸白净精致,活脱脱一个异域风情的美人。
要是有胭脂水粉在旁稍作点缀,春柳必定也是绝色。
我带着春柳来到前堂,安师太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上香所需。
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流,香客中不乏老人孩童,皆是带着自己的愿想祈求佛祖怜爱。
我虔诚祈祷,对着佛祖静心朝拜。
这才将手中的香火插在佛祖前的香火炉中,春柳想起了什么,便脸色一变,一拍脑袋道:
“啊!对了!”
春柳焦急对着我说,“怀珠姐,书中写道第一天朝拜时你会和那渣男相遇,差点忘了这茬了,今日不宜出门!”
春柳又看一眼眉目慈祥的佛祖,对我说道:“怀珠姐,今日咱还是赶紧回去吧。”
我思索片刻,点了点头。
和甘明寺安师太对了一个眼神,便携着春柳离开了前厅。
一出门,看见有一小僧,拿着竹签筒正摇着,嘴里念叨着解签。
我起了兴致,来到小僧面前。
“师傅,可否解签?”
小僧睁开眼,只瞥了我一眼,没等我看懂他眼中的神色,便又摇摇头闭上眼睛。
嘴唇一张一合,继续慢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竹筒,竹签碰撞的声音清脆入耳。
许久,才开口,声线平淡得没有起伏:“女施主,命中注定的东西,逃不掉的,想要破局,唯有同归于尽。”
我皱眉。
同归于尽?
这么严重吗?
我连签都还没有抽呢。
春柳拉起我就走,语气无奈道:“怀珠姐,这些都是骗人的,要相信科学,里面每一根签都有被摇出来的概率,他肯定想好每一根签对应的说辞了,就等着别人去抽呢。”
我思索,嗯了一声。
谁知一转角就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。
还是个男人!
我被撞得眼冒金星,捂住额头向前看去。
只见那男人额前一抹显眼的红痣,生的一脸俊俏,特别是那双眼睛,流光溢彩。
“你走路没长眼啊!知道这是谁吗!”
春柳见我眼泪都被撞了出来,拧着眉向男人吼去。
男人拱手作揖,语气诚恳道:“在下鲁莽,实在不好意思了,小姐可有受伤…”
春柳拧着眉盯着男人额前的红痣,语气不确定道:
“你…不会就是…”
男人一脸疑惑,“在下李浮光,小姐这是……认识我?”
听到这个名字,春柳立马换了一副表情,如临大敌。
一把将我护在身后,瞪着眼扫视了李浮光一圈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?你不应该在朝拜吗?”
李浮光满脸不解,“在下正好朝拜出来,想着四处逛逛散心。”
话落,李浮光眼神晦暗落在春柳脸上,“不知小姐您是…?”
春柳又鄙夷地看了李浮光一眼,拉着我逃一样地走了。
我疑惑道:“为何要对那位公子如此?”
春柳遗憾地跺脚:“怀珠姐,刚刚咱就不应该去问那个解签的僧人,不然也不会遇到那混子李浮光了!”
我不解。
春柳替我擦了擦眼角。
“那个男人,说是叫李浮光,其实是前朝余孽,名为司煜,他接近你,也是别有用心!”
“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,其实就是一个伪君子!他早就调查过你,知晓你容貌好,诱骗于你,今后为他去蛊惑一些朝臣,为他拉拢势力,你也就成为了他的棋子,那时候你就……”
春柳看了我一眼,突然噤声了。
我盯着春柳生动的脸,轻笑,“既是如此,咱以后离他远着些,我们不主动生事,过咱们平平日子就好。”
春柳愣愣,嗯了一声。
我任由春柳拉着我的手走着,盯着她的背影,心底有些发软。
想必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待太久了,现在得到一人真心相待,诚挚为自己着想,竟然也感动得想落泪。
心中有些东西,正在破土而出。
3
自打那日之后,我再也没见过李浮光。
春天,万物复苏,桃花灿烂,漫山遍野。
也是最好睡的时节。
近日春柳躲懒,不肯早早起床,这不是皇宫,没有那么多规矩,我便随着她,自己一人去朝拜。
我点燃三根香,端端正正地拿着,在心里默念着已经念过无数次的心语。
一愿爹娘身体无恙。
二愿全家平安康健
……
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大门传来:“姑娘真是好毅力,李某日日前来,都见姑娘早早就在此朝拜。”
李浮光逆着前厅大门的光走进来,手上还拿着一把羽扇,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文人之姿。
我记着春柳的话,警惕地瞧了李浮光一眼,在他走近前快速将香火往佛祖前的香火炉一插,就想往外走去。
“这是姑娘上次掉落的。”
李浮光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囊。
我一惊,这是我进宫前娘亲特地去庙里为我求来保平安的,我寻了多日,不曾想竟然在李浮光这。
我不动声色,却是眼疾手快将锦囊抢了过来。
“才艺艳艳,国色天姿,珍重华贵,真真是不愧为——怀珠。”
我平息满腔气息,瞪了李浮光一眼。
他停顿片刻,才饶有趣味地笑起来。
“只是不知为何,感觉姑娘对李某好像有些误会,不知是……”
“公子多虑,无事,先请告辞。”
我没管身后男人的目光,捏着锦囊就快步往外走去。
为了避开香客,我日日早起,如今一出门,外面还是空荡荡一片,星野遍布,月藏西山。
“姑娘起得这般早,就不想去赏赏寺外的桃花吗?”
“前人有语,唯有春光和美景不可辜负,昨日我前来,瞧着那一大片桃花,开得那真叫一个……”
“昨日前来?为何不把锦囊还我?”,我打断李浮光的自言自语。
没等到对方的回答,我快步朝着寺庙后院走去。
许久,背后才传来一句笑似的喊声。
“因为我想第二日再见到姑娘啊!”
这一句话随着桃花始开的香味砸了过来,一下子将我原本坚定的脚步砸得同手同脚。
4
今日常意姑姑说,宫里置派了银钱下来,可去置办一些日用品了。
我便许了些银子让陈伯和常意姑姑出门采买。
看着满脸期待的春柳,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:“咱也去。”
春柳一下子高兴得蹦的老高,明艳的笑容照耀了满室春光。
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我,“怀珠姐,集市上会有文人雅士对诗猜灯谜吗?有花灯吗?有游龙吗?是不是很热闹很好玩呀?”
我被春柳这么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。
像个大姐姐一样嗔了她一声,“你悠着点,都有!”
“好噢!不枉此行了!”
春柳笑得真挚,比春日里的太阳还要明媚,感染得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。
她拿着两件小襦裙上上下下对比,一脸纠结,“哪一件更好看呢?”

看着她那天真的模样,常意姑姑都忍不住感慨起来。
“春柳生活的那个时代是真好啊,聪慧机谨,才华满溢,除了性子太欢脱,放在如今,也是少有哪家姑娘能如此的。”
我笑着。
春柳说,在她们那个时代,像我这般年纪的人都还在一个叫大学的学堂里面读书。
那里的人们思想高度觉悟,民风开放,科技发达。
人也可以在天上飞,在水里游,上九天揽月,下五洋捉鳖……
我惊叹,竟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世界。
真真是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
......
5
集市上人潮拥挤,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“听说了没,今日赵员外家的大姑娘要抛花球选夫婿啦!”
“我也听说了,听说赵倩姑娘生的那叫一个绝色,十里八乡都有名呢,只是大户人家规矩严,至今也没见过。”
“当真?何时何地抛花球?我老汉也凑凑热闹去!”
“哎,别挡道啊,我还得赶着前去抢花球呢!”
……
挤在人群里,春柳满脸兴奋,像是一个得了赏赐的孩子。
春柳听着人群的交流声,拉着我的衣角,满脸期待道:“怀珠姐,竟然有人抛花球择夫啊,好神奇!我们看看去吧。”
采买日用品的任务已经交给了常意和陈伯,我俩闲来无事,也就笑着任由春柳拉着我往人群中去了。
一座小楼阁,外围绕着一圈圈红色的凌巾和大红花,摆着十几盆开得正艳的红菊,真当是喜庆无比。
人群议论纷纷,皆是男子居多,个个喜上眉梢。
想来也是,要是接中了这赵倩姑娘抛下来的花球,就能成为赵员外家的女婿,一下子阶级跃迁成为人上人,谁不乐意啊。
春柳拉着我来到楼阁旁,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这热闹喜庆的场面。
春柳眼睛睁得圆圆:“怀珠姐,这个朝代的女子都会通过抛花球选夫吗?”
我道:“只是一些不愁生计的大户人家会如此罢了,他们讲究风水,风水里最讲究的又当是缘分....”
当当当!
一阵锣鼓声从小阁楼里传了出来,打断了我的话,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媒婆笑嘻嘻走了出来。
“今儿个是赵大小姐选夫的吉日,抢到花球者有机会与赵员外商议赵大小姐成亲事宜!祝各位好运呀。”
“现在有请赵大小姐——”
人群顿时鼎沸起来,几百道灼热的目光同时锁定了三层小阁楼的门帘。
春柳拉着我的手隐隐发凉,力道还紧了几分。
我疑惑,将春柳的手握住,担心道:“可是不舒服?”
春柳抹了抹额头,笑嘻嘻开口:“没事,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活动,有点紧张。”
此时人群却突然鼎沸起来。
“啊!想不到传说中美艳动人的赵倩竟然是个几百斤的肥婆!”
“天啊!这一顿怕不是得吃上五碗米饭吧!”
“娶回家怕是床都没有她的位置…”
……
场面顿时闹哄哄的,原本人挤人的场面在赵倩现身的一瞬间作鸟兽散。
赵倩大怒,这是极大的侮辱!
庞大的身躯挤满了露天小台,连媒婆都不得已站回了阁楼内。
“你们!你们怎能如此!我要让爹爹都治你们的罪!把你们抓进大牢!!”
下一秒,一阵清脆的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。
咔嚓咔嚓!
竟然是那露天小台的围栏裂开了!
等在阁楼里面的赵府小厮们最先反应过来,一群人拉着赵倩就往里缩。
顿时小楼台上的场面也开始慌乱起来。
慌乱中,一个花瓶从天而降。
而下落的方向,正是我们这个方向!
我大惊,刚想拉着春柳往一旁躲去。
一道巨大的力气笃地推在我的腰上,我踉跄了几步,差点摔倒。
抬头一看,正好看到还愣愣站在原地的春柳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抱过飞掠而起。
下一秒,一个沉重的花瓶就砸在了原地。
彭的一声,泥灰四溅,碎成一地狼藉。
两人在空中飞旋了几圈,才堪堪落地。
看得出来,那白衣服的男人功力深厚。
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,人群都想着逃散跑路,一时间竟也没人注意到这一幕。
我快速朝着两人的方向跑去,却见那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李浮光。
我一愣,看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两人。
春柳逆着光笑得灿烂,额前的汗珠显示着她刚刚的紧张,整张小脸生动明媚,李浮光却是一脸淡淡。
见我过来,两人同时向我走来。
“怀珠姐,你没事吧!”
“姑娘,可曾受伤?”
春柳和李浮光对视了一眼,而后又各自紧张地向我看来。
春柳上前挽住我的胳膊,对着李浮光抬了抬下巴,“再怎么样也得谢谢你,再见啦!”
李浮光还想说着什么,春柳拉着我的手臂就往后走。
我由着春柳拉着我离开,走入人群前,回头看了一眼。
李浮光一直站在原地,见我回头,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扇子。
大声说了几个字。
“无事就好!”

我转过头来,平静道:“春柳,为何不和我一同躲开?”
春柳脸上仍是满满的笑,拉着我的手娇娇悄悄:“哎呀,那时候情况紧急,只想着怀珠姐了,竟是连自己也顾不上…”
我垂眉,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。
“下次多注意点,要不是李浮光也在附近,你脑袋再硬今日也得开瓢。”
春柳将右手举过头顶,一脸严肃说道:“我保证!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…”
6
和常意姑姑汇合后,我们便带着大包小包上了马车。
常意姑姑抹着额头的汗,笑着道: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这次这么无拘无束地采买了…想来离开深宫也是挺好。”
我笑着握住常意姑姑的手,“倒也是谢谢你了,跟着我这个不上进的主子,如今还……”
常意姑姑一听,立即诚惶诚恐低头道:“小姐此言差矣!我常意能追随小姐,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!”
……
一路畅谈,回到寺庙厢房时,却是看见了门前石坎处几个凌乱的脚印。
美好的心情一扫而空。
春柳说日后寺庙内一个叫风静的尼姑会受人指使,往我日常喝的茶水中下毒。
那种毒无色无味,可使人器官衰竭,虽不致命,但日后却是重病缠身,日日备受煎熬,往后只能苟延残喘。
每日离屋前,春柳都要在石坎后撒下一些泥灰,以防万一。
这厢房门前的石坎砌得高,投下来一小片阴影,不注意看的话,却是难以发现留下来的泥灰。
“太过分了!此乃后宫娘娘,她一个尼姑也敢放肆!我找她去!”
春柳撸起袖子就想往外闯去。
我拉住了春柳,黯淡道:“这样一来,不就打草惊蛇了吗?”
春柳一愣,随机又愤恨开口:“当初看书的时候我就忍够了那肮脏尼姑,今日倒是安排到她的戏份了,遇到姑奶奶我算她倒霉,我今日就让她提前领盒饭!”
“那你可知,背后之人是谁?”
春柳顿了顿,“书中没有明提,十有八九是宫里那群老八婆!”
我低头一笑。
想不到都躲到这了,竟然还是不愿放过我。
我一阶妇人,膝下无子,手中无权,母族无势,又怎会阻挡得了她们的青云路。
我摇了摇手,“她们不得手,又怎会甘心,咱日后仔细提防着些,也便罢了。”
我叹了口气,“这些年躲来躲去,也是累了。”
瞧着春柳欲言又止的模样,我噗呲一笑。
打开一个小包袱,从今日采购回来的日用品中拿出了一根糖葫芦,递给春柳。
“知道你喜欢吃甜的,特地吩咐常意给你买的。”
春柳拿着手中的糖葫芦,突然顿住了。
看着我,眼里全是不可思议,
哽咽道:“怀珠姐,你竟然记得...”
我疑惑,捏了捏她的脸,淡淡笑道:“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嘛,这...”
春柳突然拉住我,满眼泪光,脸上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,熟悉又陌生。
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:“怀珠姐,咱们逃走吧!逃离这个世界原定的剧情和航道,咱们去过逍遥日子,再也没有谁能安排你的后半生了!”
“咱们带上陈伯,带上常意姑姑,咱们去江南,我记得怀珠姐你最喜欢吃江南的糯米糍了,咱们还可以做很多一直想做的事情,咱也可以开一间糕点铺子,然后……”
我摇摇头,打断春柳,叹气道:“春柳,我们是可以逍遥自在了,那我的族人怎么办…”
“皇帝有令,但凡有后宫妃嫔自刎或者逃跑,株连九族!让我独自苟活,全族人陪葬,我做不到…”
春柳沉默了,眼神愤恨,捏着我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,“神他妈的皇帝!只让人生老病死都只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备受煎熬?”
我拍了拍春柳搭在我手腕上的手,笑着道:“春柳,我知晓你的好意,要是你想过逍遥日子,就去吧,你本就无拘无束,更应该追求自己的生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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