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9 年,国军中将卢浚泉被特赦,成了第一批被特赦的战犯,沈醉、范汉杰酸溜溜地说:“谁叫人家有个好侄子呢!” 这话飘到卢浚泉耳朵里时,他正蹲在战犯管理所的菜地里摘茄子。手里的茄子还带着露水,他没抬头,只是把摘下来的茄子轻轻放进竹篮。同组的战犯见他没应声,也没人敢接话,沈醉和范汉杰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,抽着分配的烟卷,眼神里满是羡慕和不甘。 卢浚泉心里清楚,他们说的侄子是卢汉。可他从没借着这层关系搞过特殊。刚进管理所那阵子,他和所有人一样,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扫院子,跟着学文化、听政策讲解。有人知道他是卢汉的叔叔,悄悄问他能不能托关系少干点活,他直摇头,说改造就得实打实,不能搞例外。 他在军队里待了大半辈子,习惯了发号施令,刚开始干农活很不适应。锄地时总把苗铲掉,挑水时桶里的水洒得只剩一半。但他没偷懒,别人休息时他跟着老农学技巧,晚上在宿舍里琢磨怎么才能把活干好。慢慢的,他种的菜长得比谁都旺,管理所的管理员都夸他踏实。 学习会上,别人要么沉默要么辩解,卢浚泉却敢说自己过去的过错。他说自己跟着老蒋打内战,让老百姓遭了罪,这是实打实的错,该认错就认错,该改造就改造。有一次讨论时,范汉杰还反驳他,说打仗各为其主,没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,卢浚泉只是平静地说,不管为谁,害了百姓就是错。 他也从没主动提过卢汉。有一次管理员问起他和卢汉的关系,他只说卢汉有自己的选择,他的路得自己走。其实卢汉起义后,确实有人给管理所递过话,说卢浚泉本性不坏,让多关照。但卢浚泉知道后,主动找管理员说,不用特殊对待,他和其他战犯一样,该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。 沈醉和范汉杰心里不平衡,也不是没道理。他们俩改造也不算差,但没赶上第一批特赦。沈醉总说自己当年是军统的,名声不好,就算改造好了也没人信。范汉杰则觉得自己打了不少硬仗,被俘后没少受委屈,特赦名单里没他,心里难免有气。 第一批特赦名单公布那天,管理所里炸开了锅。卢浚泉听到自己的名字时,正在喂猪。他愣了一下,手里的猪食瓢差点掉在地上。管理员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他改造态度端正,思想转变快,符合特赦条件。 走出管理所大门时,卢浚泉回头看了一眼。这几年在这里,他从一开始的抵触,到后来的接受,再到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变化只有自己知道。他没去找卢汉,而是先回了云南老家。老家的房子早就破旧不堪,乡亲们见他回来,起初还有些疏远,可看到他每天下地干活,帮着村里修桥铺路,慢慢也就接纳了他。 后来沈醉和范汉杰也陆续被特赦了。有一次在政协组织的活动上,三人碰到了一起。沈醉主动提起当年的话,笑着说那时候是自己想多了,不该酸溜溜的。卢浚泉摆了摆手,说都过去了,改造靠的是自己,不是别人。范汉杰也点头,说确实,当年没看清,以为有关系就能走捷径,其实还是得实打实改造。 卢浚泉后来在政协做了些文史工作,把自己知道的抗战和内战时期的事情记录下来。他常说,人不怕犯错,就怕不认错,不改错。那些曾经的误解和偏见,在实打实的改造和时间面前,慢慢都烟消云散了。而第一批特赦的名额,从来不是靠关系得来的,而是给那些真正愿意转变、愿意为社会做贡献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