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3年,一个叛徒找到了李克农,说他已经知道错了,请求李克农给他一个机会,李克农说:“机会我给你,你自己要珍惜!” 这天,李克农正在桌前审阅一份牺牲同志的名单,指尖刚触到“张明”“李芳”两个不到25岁的名字,警卫员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:“部长,缪庄林求见。” 水泥地面上传来急促又迟疑的脚步声,像在踩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 “缪庄林”三个字让李克农捏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,笔杆上立刻洇出一道白痕。这个名字曾和“眼尖心细”“情报好料”这样的评价连在一起——当年在上海租界,他能像泥鳅一样从敌人搜捕网里钻出去,带着机密文件消失在弄堂拐角。 可1941年皖南事变后,一切都变了。日军的酷刑和糖衣炮弹砸下来时,这个曾让敌人头疼的年轻人,把3名地下交通员和藏在租界的秘密电台,像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。 门被推开时,瘦得脱了形的缪庄林几乎是跌进来的,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遮不住身上的伤痕,他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膝盖撞地的闷响像锤子敲在铁板上。 “李部长,我错了!”额头磕在地上的声音混着哭声,“他们灌辣椒水、用烙铁烫,我一时糊涂……可我看着他们拿我的情报抓人,心像被狼啃着疼啊!” 李克农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的部下。当年那个敢在深夜爬电线杆抢修电台的小伙子——曾在上海租界巧妙避开敌人搜捕网的骨干——如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,眼泪砸在地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 “一时糊涂?”李克农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冰碴,“那两个死在牢里的交通员,他们的爹娘到现在还在村口等儿子回家;被捣毁的电台,让华东情报网三个月发不出一条有效信息——这些,也是‘一时糊涂’能抵消的?” 警卫员在旁边攥紧了拳头,他知道李克农对叛徒的恨。从顾顺章叛变导致党中央紧急转移,到张国焘叛逃给红军带来的舆论重压,哪一次不是用同志的鲜血写就的教训? 可眼下,日军对根据地的扫荡越来越密,国民党顽固派的摩擦也在暗中升级,手里的情报缺口像个张开的黑洞。缪庄林在敌人内部待了两年,他知道的暗号、部署,或许能填上这个洞。 “起来。”李克农终于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“从今天起,你归情报处直接管,戴罪立功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桌上那份牺牲名单,“记住,革命队伍里没有‘第二次糊涂’的余地,你的影子后面,永远有双眼睛。” 缪庄林连滚带爬地走后,李克农却盯着门口许久——那声“我一定好好干”里,到底有多少真心,多少表演?在情报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,人心真的能被第二次信任吗? 后来的日子里,缪庄林确实没让人失望:他画出日军秘密据点的布防图,帮着营救了两名被捕的同志,甚至凭着记忆复原了敌人新换的电报密码。 可每次汇报工作,他都不敢看李克农的眼睛,像怕被看穿心里那片永远洗不掉的黑。有人说这是“浪子回头”,但李克农知道,那些倒在枪口下的年轻生命不会同意。 缪庄林用后半生的愧疚换来了苟活,却永远换不回张明母亲在村口守望的背影,换不回李芳没来得及寄出的家书。 很多年后,当人们在档案里看到这段记录,总会想起李克农那句话:“机会我给你,你自己要珍惜。” 只是这世上有些东西——比如信任,比如忠诚——一旦碎了,就算勉强拼起来,裂痕也会永远刻在那里,像那些牺牲同志的名字,永远留在了1943年的风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