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州解放前夕,李建国叫来亲信说:“你挑一连可靠的人,把兵团部的黄金、银元都带走。”亲信手里的烟卷“啪嗒”掉地上,赶紧用脚碾灭:“团长,这可是弟兄们的卖命钱啊,动了怕是要出乱子!”李建国把桌上的搪瓷缸子往桌上一墩,茶水溅了满桌:“出什么乱子?城都快破了,再不动手,这些钱就全成共军的了!”他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儿子从里屋出来,眼圈红红的:“他爹,要不咱别跑了?听说解放军不杀投降的……” 贵州解放前头几天,城根下的枪声一阵比一阵密。 兵团部的办公室里,后半夜静得吓人。 李建国把亲信小张喊进来时,墙角的煤油灯忽明忽暗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 “你挑一个连可靠的人,”他声音压得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,“把兵团部那批黄金、银元都拉走,往黔西方向,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。” 小张手里的烟卷“啪嗒”掉地上,烟头在青砖上烫出个小黑点。 他赶紧弯腰去捡,又猛地直起身,用脚碾了碾:“团长,这……这可是弟兄们的卖命钱啊,从淮海战役一路攒到现在,动了怕是要出乱子!” 李建国没看他,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往桌上一墩,“哐当”一声,茶水溅了满桌,顺着桌沿滴到小张的鞋面上。 “出什么乱子?”他眼睛瞪得通红,“城都快破了,再不动手,这些钱就全成共军的了!到时候你我喝西北风去?” 小张往后缩了半步,喉结动了动:“可弟兄们要是知道钱没了,怕是……怕是要哗变啊。” 里屋的门帘“哗啦”一声被掀开,李建国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儿子出来,孩子睡梦中咂了咂嘴。 她眼圈红红的,声音发颤:“他爹,要不咱别跑了?我听伙夫老王说,解放军不杀投降的,还优待俘虏……” 李建国转头看她,小儿子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红。 “妇人之仁!”他吼了一声,又突然压低声音,“你懂什么?城破了,这些钱就是保命符,没了钱,谁还认你这个团长?” 小张站在原地没动,脚边的烟蒂被碾得不成样子。 有人说李建国这是贪财,也有人说他是慌了神——城破前的混乱里,谁的心思都像被猫抓过似的,一会儿想带着钱跑,一会儿又怕弟兄们反水。 他盯着桌上的搪瓷缸子,里面的茶叶沉在底,像他此刻的心思,乱成一团。 为什么非要动这笔钱呢? 或许是打了半辈子仗,眼看要输了,总想着攥点实在的东西在手里,心里才踏实。 小张的担心不是没道理,上个月三营就因为军饷晚发了两天,差点闹起来,最后还是李建国拿自己的私房钱垫上才压下去。 媳妇抱着孩子往他身边靠了靠,孩子醒了,咿咿呀呀地伸手要他抱。 “他爹,咱带着孩子走不行吗?就咱一家三口,轻装简从,往乡下去,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,种地过日子……” 李建国没接孩子,手在裤兜里攥得死紧,指甲掐进肉里。 那晚的黄金最终没动成,天快亮时,城外的枪声越来越近,像炒豆子似的,一阵接着一阵。 小张后来跟人说,他那晚其实偷偷派了人盯着仓库,就怕团长真的硬来。 李建国媳妇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,一直等到天大亮,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。 后来没人再见过那些黄金和银元,有人说被进城的解放军缴获了,有人说早就被底下人偷偷分了。 只听说李建国没等到城破,天蒙蒙亮时带着十几个亲信,牵着两匹马,往云南方向去了。 走之前,他没再提钱的事,只是让小张把剩下的弟兄们集合起来,说“愿意跟我走的就走,想留下的……也别拦着”。 墙角的煤油灯最后闪了两下,灭了。 窗外透进点鱼肚白,照见桌上那摊没擦干净的茶渍,像一张哭花了的脸。 越是慌的时候,人越容易盯着眼前的那点东西,忘了抬头看看天快亮了。 现在想想,那些黄金银元,到底是弟兄们的卖命钱,还是他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? 或许到最后,他也没弄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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