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回我妈家去,商量房子的问题,我妈说,她准备把房子过户给大哥,先放到她的名下,然后再给大哥,问我有什么意见? 我坐在沙发上,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。那房子是爸妈当年攒了一辈子钱买的,两室一厅,我从小在那儿长大,墙上还留着我小时候画的涂鸦。我看着妈,声音有点发紧:“为啥呀?这房子不是一直说以后咱们仨平分吗?” 我妈没看我,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果盘,那盘苹果还是我早上买的,红通通的,她拿手帕擦了擦眼角:“你哥最近……不太顺。” “不顺?他咋了?”我往前凑了凑,茶杯“哐当”磕在茶几上,水洒了点出来。我哥去年还跟我吹,说他那小装修公司接了个大活儿,能赚不少,怎么突然就不顺了? “上个月,他工地上出事,摔了个工人,赔了二十多万,”我妈声音抖起来,“把积蓄都赔光了,还借了高利贷,人家天天上门催债,他不敢回家,躲在我这儿住了半个月。” 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我哥那人,好面子,从来报喜不报忧,没想到藏着这么大的事儿。 “那也不能拿房子填窟窿啊?”我急了,“高利贷是无底洞,今天用房子堵,明天呢?” “不是堵窟窿,”我妈赶紧摆手,“是他孩子,你大侄子,今年该上小学了,学校要房产证,必须是父母名下的,不然不给报名。你哥现在那房子是租的,人家不认。我想着,把这房子过到他名下,户口迁过去,孩子就能上学了。” 我盯着墙上那片涂鸦,是我八岁画的全家福,歪歪扭扭的小人,爸爸的头画得比房子还大。小时候我爸总蹲在旁边看我画,说:“咱这房子,以后就是你们兄妹仨的根,不管走多远,回来都有个地方落脚。”那时候大哥还拍着我后脑勺说:“等我以后赚大钱了,给你在这房子旁边再买一套,咱还做邻居。” “小时候爸说的话,你都忘了?”我声音有点哑。 “没忘,”我妈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我手背,她的手糙得像砂纸,都是年轻时干农活留下的茧子,“但你哥难啊,那天他抱着我哭,说对不起他儿子,连个上学的地方都给不了。你说我当妈的,能看着不管吗?” “那我呢?”我问得有点冲,“这房子就没我的份了?我从小到大在这儿住,墙上的画还是我画的,凭啥说给就给?” “你是闺女,”我妈说得轻描淡写,好像这理由天经地义,“你嫁出去了,有婆家疼,有老公养,你哥是家里的顶梁柱,他倒了,这个家就散了。你条件比他好,工作稳定,没那么多糟心事,让让他,不行吗?” 我心里堵得慌,像塞了团湿棉花。我确实嫁得还行,老公对我不错,家里不缺钱,但这不是让我让房子的理由啊。这房子是爸妈一辈子的心血,是我的童年,是我每次受委屈了就想回来的地方。 “妈,这不是让不让的事儿,”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平静,“这是道理。爸要是还在,他肯定不答应。” “你爸走得早!”我妈突然提高了声音,眼圈红了,“他要是在,能让你哥受这委屈?能让我大半夜睡不着觉,琢磨怎么帮他?” 我没再说话。茶几上的苹果,我早上特意挑的又大又红的,现在看着有点刺眼。墙上的涂鸦,那个歪歪扭扭的“家”字,好像在嘲笑我。 过了好一会儿,我妈才小声说:“就当妈求你了,行吗?等你哥缓过来了,他肯定会补偿你的。” 我站起身,拿起包:“我知道了。” “不再坐会儿?”我妈抬头看我,眼神里有期盼,也有愧疚。 “不了,单位还有事。”我走到门口,回头看了一眼客厅,沙发还是我结婚时给换的新的,窗帘是我去年挑的浅蓝色,墙上的涂鸦依然清晰。 关上门的时候,我听见我妈在屋里叹了口气,声音很轻,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。 走在楼道里,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晃得我眼睛疼。我摸了摸口袋,手机屏幕亮着,是老公发来的微信:“谈得怎么样?晚上想吃啥,我给你做。” 我回了个“没事,晚上回家再说”。 其实有事,心里有事。那房子,大概真的要变成大哥的了。我小时候的根,好像要被人拔了。但我又能怎么办呢?那是我妈,她老了,禁不起折腾了。 只是不知道,以后再回这个“家”,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,觉得踏实。墙上的涂鸦还在,但那个说“这是我们的根”的爸爸不在了,那个说“给你买邻居房”的哥哥,也好像变了。 我掏出手机,给闺蜜发了条消息:“晚上出来喝一杯,心里烦。” 风吹过楼道,带着楼下垃圾桶的馊味儿,有点像我现在的心情,乱糟糟的,说不清是委屈,还是失望,或者,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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