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5年4月,美军抵达达豪后,需要处理成千上万具遇难者遗体。刚开始时,美军要求党卫军看守负责处理,然而,由于遇难者人数太多,党卫军看守也一时半会儿难以应付。而就在美军感到一筹莫展时,集中营的幸存者却建议美军安排一群特殊的幸存者来处理。 达豪是纳粹德国最早建的集中营,一九三三年三月就开张了,本来是冲着政治犯去的,谁知道后来越扩越大,关进去的犹太人、吉普赛人、同性恋、战俘啥的,啥人都有。到一九四五年,营里人挤人,子营地三十多个,总共关了四万多号人。战局眼看要崩,党卫军慌了神,把从布痕瓦尔德、弗洛森比格那些地方赶过来的囚犯一股脑塞进来,结果路上就死了一大堆。光是那趟死亡列车,就有三十九节车皮,里面塞了两千多具尸体,有些是饿死的,有些是病死的,还有的被枪毙了。美军第七军,第42和45步兵师的家伙们,四月二十九日推进到慕尼黑西北郊,坦克一停,空气里那股子味儿就扑面而来,腐烂的,焦糊的,混着消毒水的怪味。士兵们下车,脚踩在泥巴路上,眼前是铁丝网围起来的高墙,里面营房歪歪扭扭,地上到处是破布条和空罐头。推开门,木板床上躺着三万多幸存者,瘦得皮包骨头,眼睛凹进去,身上爬满虱子,伤寒、痢疾闹得天天死人,一天上百号。焚化炉那边,黑烟还冒着,炉子烧不过来,尸体就堆在角落里,像柴火垛子似的。党卫军早跑了些,剩下来的几百号被俘,灰头土脸的。美军军官赶紧搭起临时指挥部,医护兵拖出担架,分点稀粥和水,可死亡没停,疫病还得防,遗体不赶紧收拾,营里就得成死城。 这事搁谁身上都头大。美军一来,先得稳住局面,救人要紧,但那些尸体堆着,苍蝇嗡嗡的,臭气熏天不说,还得防着传染。军官们商量来商量去,决定让党卫军俘虏上手干活儿。那些党卫军,本来就是罪魁祸首,手上沾的血够写本书了,现在双手举过头顶,灰绿制服脏兮兮的,被押到空地上。美军中尉指着第一堆尸体,下令挖坑埋,每小时报进度。党卫军拿起铁锹,动作慢吞吞的,刃口刚碰土,就停那儿擦手掌。推车往前挪,轮子卡在坑洼里,摇晃半天,遗体一抬,他们就转开脸,不想碰。钩子拖拽时,刮过布料,声音刺耳,他们交换眼神,继续磨蹭。上午干了没几个小时,只清了三十来具,中午太阳晒着,进度表上数字爬得像蜗牛。下午换到焚化炉区,点柴添火,火焰跳着,烟雾呛人,可他们让火势忽大忽小,灰烬洒一地没人扫。美军士兵在边上监视,枪口低垂,擦着汗抱怨,这帮家伙人数少,工具锈了,态度还消极,单靠他们,得拖上好几周。营里其他地方,尸体还在添,死亡列车那边,四十节车皮,尸体层层叠叠,从车门垂出手臂,士兵们弯腰干呕,勉强拖出几具,可整体堆积如山。军官揉着太阳穴,地图上标记的点密密麻麻,意识到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,疫病风险越来越高,幸存者们挤在营房,喘息着等死,得想辙。 正纠结呢,一群幸存者围过来了。他们裹着破布条,脚步虚浮,胳膊上旧囚号还隐约可见。其中一个中年汉子,抬起手指向焚化炉后面的棚子,对翻译低声说起一群同伴,那些人过去几个月,被党卫军挑出来干重活儿,抬尸体、挖坑啥的,换来多点面包和汤,身体没那么虚。说白了,这帮人就是党卫军眼里的“表现好”的,体格相对结实点,手上老茧厚,胳膊有劲儿。其他幸存者点头附和,描述他们怎么在鞭子底下轮班,拖拽遗体到山坡坑里埋,因为焚化炉煤不够用。军官听了,停顿会儿,目光扫过这些建议者,手指颤抖着坚持讲位置:棚子靠近炉子,里面几十号人。士兵们持灯跟过去,推开门,里面光线暗,木板上蜷着身影,起身时关节响,他们卷袖子,露出前臂,接过水壶点点头。美军采纳了这主意,次日一早就把这五十来号人召到主堆区。领头的挪威人抓起铁锹,深挖土块,示意分成小组。第一组四人抬遗体上车,肩扛腿抬,脚步稳当,避免滑落;第二组捆绳索,绕身三圈,拉紧时肌肉绷起。推车到沟槽,滑下时用木板垫,层层平整。焚化炉重燃,推燃料,铁钳夹持推进,热浪扑面,汗水混灰。美军递手套和锹,浇水压尘,中午就清了三百多具,沟槽土堆高起来,踩实底。 这帮特殊幸存者,干完活儿,美军设检查站,听诊注射,包扎旧伤。额外口粮堆垛,面包罐头领着。战后调查,记录证词,他们秀手掌老茧、背鞭痕,档案注监禁虐待。说到底,他们也是受害的,被党卫军逼着干脏活儿,换口吃的,面对其他幸存者目光,常低头避开质疑。可整个营地,谁不是在刀尖上讨命?达豪从头到尾,死四万一千多,幸存三万二千,解放后还死了一千多,因为喂食不当,肠胃撑不住。美军工程师接手清理,医队管月余恢复,艾森豪威尔将军亲自来看,拍照片留证。那些党卫军,部分被枪毙报复,三十到五十号,剩的押去审。幸存者组国际委员会,苏联人米哈伊洛夫当头,比利时人奥洛副主席,帮美军管营,访谈两天。文件烧了些,但幸存者口述,拼出真相。历史这东西,就这么复杂,不是黑白分明。美军士兵,事后很多人做噩梦,回家讲都讲不出口,那股子味儿,伴一辈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