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父母车祸后，我被她收养。

患上情感障碍的我，被她十年如一日的温柔打动。

她说喜欢我做的家常菜，每天都来小店里吃饭。

直到那天，我在她办公室里发现了一本实验记录。

那本记录里，写满了我十年来的所有情绪波动。

明明字里行间都是关心，可"实验对象"四个字，让我心如死灰。

"阿城，我不求你知恩图报，但也别让我恶心！"

为了羞辱我，她让我给她和初恋的订婚宴掌勺。

初恋张明拿着米其林勋章闯进我的小店，砸烂了我准备的菜品。

她更是当众指责我的厨艺低劣，配不上这场订婚宴。

又当我面同张明相拥：

"明哥，十年了，我终于等到你回来……"

食客们的嘲笑声和谩骂声将我淹没。

她的实验很成功，成功让我再次对这世界失去了温度。

可为何，订婚当天她要满城找我？

1

张明带着一群人闯进小店时，我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订婚宴的主菜。

这道清蒸鲈鱼是林雨最爱的口味，只要端上桌，就能证明我的诚意。

直觉让我护住砧板上的鱼。

张明却直接上手来抢。

推搡间，鱼汤泼了我一身。

气急的我一把推开他，他顺势往后倒：

"就你这种路边摊的水平，还敢给我的订婚宴掌勺？"

瞬间，十几个手机对着狼狈的我拍照录像。

我擦了把脸上的汤汁，反问道：

"这可是林雨点名要我做的菜，你有什么资格来砸场子？"

跟着张明来的人哄堂大笑：

"这土包子，居然敢直呼林医生的名字！"

"你们看他这菜式，连个摆盘都不会，还敢说是林医生要的？"

顿时，一伙人冲进厨房，将我准备的所有菜品全部倒进垃圾桶。

"砸了他的店，让他知道什么叫米其林的水准！"

群情激愤，任我如何阻拦，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年心血被毁于一旦。

被推倒在地的我，不得不给林雨打电话求助。

这场订婚宴是她要我办的，她断不会看着我的店就这样被砸。

熟悉的铃声在店门口响起。

林雨却满含嫌恶地挂断电话，从包里拿出两份菜品照片：

"阿城，我虽然把你当弟弟，但绝不会纵容你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立刻给明哥道歉！"

我精心准备的菜品照片上，竟然盖着张明的米其林标签。

对上林雨厌恶的目光，一瞬间，我什么都明白了。

2

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。

我蹲在地上，一片片捡起被砸碎的碗碟。

这些都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餐具，为的就是在订婚宴上能拿得出手。

林雨站在一旁，看着我狼狈的样子，眼里闪过一丝不忍，却又很快恢复冷漠。

张明搂着她的腰，故作大方：

"看在一家人的份上，你这店面装修费我出了。以后好好跟我学着点，别整天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家常菜。"

我抬头看他，他正低头亲吻林雨的发旋。

那个位置，是林雨最喜欢我帮她揉太阳穴的地方。

每次她工作太累，我都会给她煮一碗酸菜鱼，再轻轻按摩她的太阳穴。

她总说，我的手艺和温柔，都是这世上最好的止疼药。

可现在，她宁愿靠在一个砸了我店的人怀里。

"阿城，你发什么呆？还不快谢谢你姐夫！"

姐夫？

我苦笑着站起来，看着满地狼藉。

角落里，一份带血的食材还未来得及处理。

那是我今早四点去市场排队买到的野生鲈鱼。

为了这道菜，我整整试验了一个月，只为还原林雨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味道。

她曾说，要是能再尝到这个味道，她愿意……

"你这店面确实该改改了，"张明环视一圈，嫌弃道，"明天我叫人来装修，改成米其林风格的。"

"不必了。"我直起腰，扫了一眼手机上新进的外卖订单，"我这种小店，承担不起米其林的档次。"

林雨突然松开张明的手，走到我面前：

"阿城，你要记住，你只是……"

我打断她："我只是个实验对象，我记住了。"

她的表情一滞，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
张明却不耐烦地把她拉回怀里："雨雨，别跟他废话了，我们还要去定婚纱呢。"

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，我默默打开了订单页面。

叮铃铃，又一个外卖订单进来。

我系上围裙，开始准备食材。

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，我得赶紧干活。

毕竟，现在的我，连个遮风挡雨的家都快没有了。

店里的老食客王大爷端着保温杯走进来，看到满地狼藉愣住了。

"小城啊，这是怎么了？"

我摇摇头，继续收拾着地上的碎片："没事，王大爷，一会就收拾好。"

"我看见那个大厨和林医生走了，"王大爷叹了口气，"你这孩子太实在，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。"

我沉默着把最后一片碎瓷片扫进簸箕。

王大爷是我店里最早的客人，十年来几乎每天都来。

他最清楚我是怎样一步步把这个小店经营起来。

也最清楚林雨是怎样一天天来我的店里，让我以为她真的喜欢我做的菜。

"小城啊，你这手艺，在我们这片儿可是一绝。别让那些米其林的看不起，咱们做的是烟火气，是老百姓的日子。"

我笑了笑，给王大爷倒了杯热茶："您说得对，我这就去给您做您最爱的红烧肉。"

看着老人家欣慰的笑容，我突然觉得，或许我该放下一些不该有的幻想了。

3

收拾完店面已经是傍晚。

王大爷执意要帮我擦桌子，说他年轻时也开过小店，知道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陪着。

隔壁水果店的李姐送来一箱橘子，说是刚到的新货，让我尝尝。她总说我的店让这条街有了人情味，每次我做多了菜都会给她送一份。

街坊们三三两两地来看我，七嘴八舌地出主意。

"小城啊，要不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？我表弟在南边开发区有个铺面……"

"就是就是，这里租金这么贵，换个地方说不定还能攒点钱。"

他们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。

可我知道自己不能走。

这家店是我和林雨的回忆开始的地方。

十年前，她第一次来店里，点了一份最普通的番茄炒蛋。

那时她刚从国外读完博士回来，穿着整洁的白大褂，和这条街格格不入。

我以为她会嫌弃，没想到她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。

"这是我在国外五年来，吃过最有家的味道。"她说。

从那以后，她每天都来。

有时候忙得顾不上吃饭，就坐在角落里写病例，让我给她煮碗面。

我总会在汤里多加个荷包蛋，她会笑着说我太宠她。

现在想来，那些笑容背后，大概都藏着记录本和笔。

"小城，发什么呆呢？"李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

我摇摇头，继续整理被砸坏的厨具。

这些年，我把所有积蓄都投在了店里。

为了给林雨一个更好的用餐环境，我换了地段最好的店面。

为了让她吃得放心，我只用最新鲜的食材。

就连她最爱的那套青花瓷餐具，也是我托人从景德镇带回来的。

现在，那些瓷片和我的心一样，碎得干干净净。

王大爷拍拍我的肩："别想那么多，明天还得开门做生意呢。"

我点点头，打开手机查看今天的营业额。

外卖平台突然弹出一条通知：由于多人投诉，你的店铺暂时关闭接单资格。

打开评论区，全是一星差评。

"主厨居然敢顶撞米其林大师，这种店还是趁早关门吧！"

"听说这家店的厨师偷学米其林主厨的菜品，真是太恶心了。"

"林医生真是善良，居然还想给这种人机会。"

我知道这些评论是谁安排的。

林雨最懂得如何一步步把人逼入绝境。

她要让我明白，没有她的庇护，我连在这条街立足的资格都没有。

李姐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，气得直跺脚："这些人太过分了！小城，姐认识市场监管的人，要不要……"

我关掉手机，对着担心的街坊们笑了笑："没事，明天再说吧。"

这一晚，我躺在店里的折叠床上，听着外面的雨声发呆。

原来，我在她眼里，真的只是一个需要观察的实验对象。

4

凌晨四点，我照常去菜市场。

摊主老张远远看见我，赶紧招手："小城，今天有你爱要的黄花鱼！"

我摇摇头："不用了，以后都不用给我留了。"

老张愣了一下，随即叹气："我都听说了，那个林医生太不是东西。"

他递给我一个塑料袋："这是我媳妇包的饺子，你拿去垫垫肚子。"

我想推辞，他却硬塞进我怀里。

回店路上，天还没亮。

街边的早餐店老板娘正在和面，看见我连忙喊住：

"小城，你那个实验的事儿，我侄女在医院当护士，她说林医生一直在研究什么情感障碍。"

"你别难过，她就是个骗子！"

我笑了笑，没有接话。

推开店门，昨天的狼藉还在。

我打开手机，发现林雨发来几十条消息。

"阿城，你听我解释。"

"这个实验对你也有好处，你的情感障碍真的好多了。"

"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，你不要误会。"

最后一条是今天凌晨发的：

"明天就是订婚宴了，你真的不来吗？"

我删掉了所有消息。

收拾完店面，我开始打包东西。

王大爷又来了，身后还跟着几个街坊。

"小城，你这是要搬走？"

我点点头："是啊，准备回老家了。"

"那林医生的订婚宴……"

"不去了，"我继续收拾着，"我想通了，她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。"

李姐气愤地说："你这孩子太老实了！那个实验的事儿都能告去！"

我摇摇头："不用了，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。"

收拾完东西，我给房东打了电话，说明天来交接店面。

十年的心血，就这样结束了。

但我一点也不难过。

反而觉得，这十年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。

晚上，林雨又来了。

她站在店门口，眼睛红红的："阿城，你真的要走吗？"

我继续整理账本，头也不抬："嗯。"

"可是……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。"

我终于抬头看她："林医生，实验结束了，不用再演戏了。"

"我不是……"

"够了，"我打断她，"你的实验很成功，我确实学会了很多情感。"

"比如，学会了分清真情和假意。"

"比如，学会了放下不该有的幻想。"

"林医生，祝你新婚快乐。"

我拎着行李箱走出店门。

身后传来她的声音："所以，你就这样走了？"

我没有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