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。
京城每年一度的贵女才艺大比,原是为燕王择选正妃而设。
上一世夺魁的是我,他依规矩娶我做了燕王妃,可他放在心尖上的沈昭昭,却从此一病缠绵,最后郁郁而终。
后来他登了帝位,没有立我为后——那后位上供着的,是沈昭昭的灵位。
他还叫人押着我,在昭昭的牌位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。
“若不是你当年偷偷弄断昭昭的琴弦,这魁首本就该是她的——是你毁了我和她的姻缘!”
“这皇后之位,本来就该是昭昭的。”
他以谋逆之罪将我父亲西平王问斩抄家,母亲得知后悲恸欲绝,撞在父亲的棺木上殉了情,赵家满门就此败落。
可这一世,贵女大比当日,我故意撞翻茶盏,烫得手腕红肿,主动退出了比试。
他不是想和沈昭昭一生一世一双人吗?我成全便是。

1。
“本次贵女才艺大比第一名——礼部尚书嫡女沈昭昭!”
主考官捧着榜单高声宣读。
四下里立刻响起细碎的议论:“居然是沈昭昭拔了头筹?”
“我听说是赵书仪的手腕被烫伤了,没法上场,沈昭昭这是捡了个便宜?”
“可帝后之前明明属意西平王府的赵书仪啊?”
“但燕王早说了,大比第一就是燕王妃,这规矩是他自己立的。”
燕王白至晟眼里满是喜色,大步走过去牵住沈昭昭的手,声音里都带着笑:“父皇、母后,这便是儿臣想娶的皇子妃。”
燕王眼尾漾着柔意,指尖轻轻扣着沈昭昭的手背。
她垂着睫,耳尖红得快渗出血,攥着他的手反而更紧了些。
众人的目光扫过我裹着纱布的手腕,那眼神里既有同情,又藏着点等着看笑话的热乎劲儿。
连皇后都对着我皱了眉,欲说还休——先前她分明和父亲西平王透过话,要选我做皇子妃,就怕父亲把我早早许了别家。
可眼下这事,显然是横生了枝节。
皇后顿了顿,转向白至晟:“你若还有别的心意所属的女子,今日你父皇高兴,说出来便是,或许能一并应了。”
说罢又扫我一眼——那意思再明白不过,若是他提我的名字,皇上定会允他同时娶两位妃子。
可皇后不知道,我早就不打算嫁燕王殿下了。
上一世,他说我折断了沈昭昭的琴弦,毁了她夺魁的机会——可那事我连碰都没碰过,他若是肯想想我平日的性子,也该知道我绝不会做这种下作事。
可他看见沈昭昭红着眼眶掉泪,早慌得连理智都没了。
沈昭昭抽回手,哽咽着说:“我知道书仪妹妹瞧不上我,可我不过是想公平地争一争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,为什么她连这个都不肯给我?就因为她父亲是平西王吗?”
就这一句话,为后来他称帝后杀我父亲埋下了刺。
后来我才知晓,上一世那场比试里,我弹的那首失传百年的古曲,连国子监教古琴的夫子都颔首赞许,旋律落处竟让御花园的百花齐齐绽放。沈昭昭见胜负已分,特意弄断琴弦,以此认了输。
2。
这一世,我绝不给她这样的机会——前一日春宴上,我故意当众碰伤手腕,便是为了今日没法赴试,好歹不再重蹈覆辙被人说三道四。
既然他们想长相厮守,这一世我便成全,只想着离他们越远越好。
燕王听皇后问起,提高声音道:“母后,昭昭是儿臣心里唯一的姑娘,如今她得了头名,还请母后恩准封她做儿臣的正妃。”
“儿臣这辈子,就想和昭昭守着彼此,一世一双人。”
皇后无奈地叹口气:“你要立她为正妃,本宫没意见。可你是我和你父皇的嫡子,哪能只有一个妃子?总得为皇家延续血脉,这道理你该懂。”
皇后看向沈昭昭时,沈昭昭的目光全黏在燕王身上——许是爱情给了她勇气,她往前迈一步,声音发颤道:“皇后娘娘,我和燕王成婚后,必定尽心为皇家生儿育女。可燕王说过,他不会再娶其他女子。”
“哪个女人不想和心上人一世一双人呢?想来娘娘当年也是这般心思吧?求娘娘成全,别再给燕王赐妾室了。”
她话音刚落,满殿的贵人们神情各有不同,尤其是那几家有女儿觊觎燕王侧妃之位的高门夫人,脸黑得像浸了墨。
“沈小姐好本事,还没当上正妃,就先拦着燕王纳侧妃了?”
“哪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?燕王可是帝后嫡出的儿子,这是要让燕王府断了子嗣吗?”
“往后谁要是嫁进燕王府,怕是要受委屈了。”
“瞧这架势,沈小姐是要独占燕王的宠爱啊。”
燕王听了沈昭昭的话,明知不妥,还是护着她:“还请母后成全。”
皇后闭了闭眼,疲惫地摆了摆手:“都退下吧,三日后会有封妃的圣旨。”
众人依次退了出去,我还没走到宫门口,就被人喊住:“书仪妹妹。”是沈昭昭。
她身后的丫环捧着燕王赏的珠宝,她笑着走上前:“对不起啊书仪妹妹,我也没料到你今日没上场比试,我原以为你会赢的。”
我笑了笑:“恭喜姐姐得偿所愿。”
她红着眼眶:“你会不会怪我?我知道皇后更中意你,可我是真的爱燕王,他也说过要娶我,为了他,我只能不顾姐妹情分了,你别怨我。”
“这石榴珠钗是燕王送我的,我转送给你,就当是咱们的姐妹情,祝妹妹早日寻得如意郎君,早生贵子。”
我刚触到那支累丝珠钗的缠枝纹,腕间突然被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手扣住,钗子“叮”的一声被抢了过去。
“这是我上月让宝翠楼镶的同心钗,钗头嵌的是江南进贡的粉珍珠,是给你留的新婚贺礼,你倒好,转手要送旁人?”
沈昭昭抿着唇笑,指尖轻轻戳了戳燕王的手背:“殿下,妹妹方才琵琶弹错了音,被女官评了末等,我瞧她眼眶红红的,才想拿钗子哄她——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小气呀。”
3。
燕王抬着下巴,目光像淬了冰碴子,扫过我时带着股说不出的厌弃:“赵书仪,你别自作多情——母后喜欢的是你父亲的兵权,不是你这个人。”
“等我将来登了基,整个大雍都是我的,谁还敢不站在我这边?用得着靠你赵家的裙带?”
“我从来没说过要娶你,从前陪你在御书房聊几句诗,不过是觉得你比那些只会扭捏的贵女有意思点,你倒真把自己当燕王妃候选人了?”
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模样,指尖捏着的绢子都被揉皱了——实在没兴致再陪他们演下去。
我往后退了一步,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:“殿下说的什么话?我入宫参试是遵皇命,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未嫁嫡女,哪个敢不来?”
“什么兵权什么娶我,这些没影的话还是少提,免得咱们燕王妃听了,倒以为殿下嫌她娘家没本事,叫她难堪。”
话音落,我抬脚转身走了。
沈昭昭本就多疑又小气,她爹不过是礼部尚书——六部里最没实权的位置,跟我爹平西王比起来,她家那点家世根本拿不出手。
三日后,封沈昭昭为燕王妃的圣旨刚下,她立刻摆了场赏花宴,邀了京里所有贵女,借着燕王的势头,哪有人敢推托?
赏花宴上,沈昭昭穿得满身珠翠,头上插的戴的全是燕王和皇后赐的首饰,还没正式当上王妃,倒先端起了王妃的架子。
我想起上一世,她明明靠着素雅清淡、不爱奢华首饰讨得燕王喜欢,燕王还说就爱她那股不沾凡尘的清新劲儿。
可这一世,燕王要是见了她这副样子,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夸她清新脱俗?
沈昭昭当着所有人的面攥住我的手,声音里带着哀求:“妹妹,我出嫁那天,你能不能做我的女傧相?陪我一起入宫,有好姐妹在身边,我也没那么怕。”
她脸上装着可怜,眼里却藏着得意——在她看来,自己已是人生赢家,这是明摆着要当众折我的面子。
“你是燕王妃,要选谁做女伴,谁敢说不?京里的人,哪有不给我王妃面子的?赵书仪,你说是不是?”
说话的正是刚进来的燕王——沈昭昭办的是女眷的赏花宴,他都特意赶来撑场子,可见是真疼她。
满殿的人都盯着我,等着看我怎么回应——要是应了,就是认了燕王妃底下的从属;要是不应,便是不给燕王留脸面。
燕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沈昭昭更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,可他们忘了,我爹是平西王,掌着西北二十万铁骑,这京城里除了皇上皇后,我谁的脸色都不用看。
我抽回被沈昭昭攥着的手腕:“对不住,燕王妃的喜宴我怕是赶不上了——父亲派了人来接我回西北,启程的日子正好是你和燕王的成亲日。”
沈昭昭望着我,眼睛里浸着水光:“妹妹是在怨我对不对?不然怎么偏这么巧,平西王早不接晚不接,偏挑这个时候?”
4。
我身边的侍女替我开口:“王爷派来接小姐的人是昨晚到的,说已经给小姐订好了亲事——小姐来京城半年有余,是该回去绣嫁衣、准备出嫁了。”
这话刚说完,燕王的脸就沉了:“你要回西北?你父亲当初送你进京,不是要让你在京里找个贵婿,留在京城吗?”
“我知道我选了昭昭做王妃,你心里委屈——要是我答应你,成亲之后纳你做侧妃怎么样?”
沈昭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我没等她说话,就笑着开口:“殿下说什么笑谈呢?那日在大殿里,您不是才跟皇后娘娘说,要和沈姐姐一生一世一双人吗?”
再者说,赵家的嫡出女儿,哪有做妾室的道理?
燕王齿关紧咬:“赵书仪,你非要当正妃不可?这点虚名对你就这么重要?”
我一脸费解地望着他:“殿下,我从没说过要做您的正妃。只是进京多时,父母牵挂我,京里又没个亲人,回家是该当的,难道殿下还能拦着人归乡?”
燕王脸色沉得像浓墨:“要是我不答应,偏要娶你呢?”
“殿下怕是要落空了——我与书仪早已订亲,殿下这是要抢臣的未婚妻?”
我转过脸,进来的正是骠骑将军宋凌风——他穿着利落的劲装,脸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,显然是快马加鞭赶了千里路。
他迈步进来,站到我身边,不动声色地把我护在身后。
燕王目光像淬了冰似的盯着他:“骠骑将军不是守在边关吗?无圣旨竟敢进京?”
宋凌风笑出声:“我奉平西王之命,进京给圣上送战报,顺带要把书仪妹妹护送回西北。”
“圣上体谅我年少心急——为了送未婚妻,抢着接了这送战报的活,再说这次胜仗打得漂亮,圣上总不会怪罪。”
说完他望着我,眼里只装着我一个人:“书仪妹妹,这赏花宴瞧着闷得慌。我知道城外有处桃花开得正好,带你去看看——比拘在这小花园里强上十倍。”
我抿唇笑了笑,缓缓站起身,朝燕王与沈昭昭福了福身:“今日便先告辞了,怕等不及两位大婚,我就该走了,先祝殿下与沈姑娘百年好合。”话落,转身走向候在一旁的宋凌风,并肩出了燕王府。
燕王踩着靴子追出来,声音里带着急:“赵书仪,难道做本王的侧妃,还不如嫁那小将军做夫人?”
“等我将来登了大宝,许你贵妃之位,如何?”
宋凌风利落翻上马背,朝我递来一只手:“还记着怎么骑马吗?”
我笑着搭住他的手:“幸而没忘。”翻身上马时裙裾扫过马腹,与他同乘一骑,往城外驰去,燕王的声音与身影都被抛在风里。
燕王大婚是京中大事,那日清晨,我装满行李的马车早已停在巷口,只等出发。
可没成想,我们的马车刚行到街口,就撞上了迎亲的队伍——我明明特意选了条迎亲队伍不会走的巷子,燕王却偏要绕到这儿来。
他穿着簇新的红喜服,勒住马缰拦在马车前:“书仪,你当真要走?”
5。
我指尖挑开马车帘角:“殿下,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,别误了吉时。”
他翻身下马,靴底踩在青石板上,一步步走到马车旁,眼尾泛着红:“书仪,留下来——那日我说的都是气话,你知道的,我也是喜欢你的。我只是不想你拿家世压昭昭,让她在你面前抬不起头。你若改了这性子,我求父皇,以王妃的仪仗迎你进门,和昭昭一起嫁过来,好不好?”
他话音刚落,便伸手上前拽住我的手腕。
却被宋凌风劈手截住:“燕王殿下,您的王妃还在喜轿里候着,再耽搁可要误了吉时。”
随行的迎亲内侍与礼官早已急出一头冷汗,纷纷跪伏在地:“殿下,您可别再闹了,吉时耽误不得,皇上与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。”
燕王咬着牙斥道:“滚开!宋凌风,你不过是个臣子,竟敢以下犯上?”
宋凌风半步不退:“燕王殿下,您放着自己的王妃不去成亲,倒在大街上抢我的未婚妻,这像什么话?便是闹到皇上面前,我也要讨个公道。”
周遭的人都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燕王与宋凌风对峙。
我终于开口:“燕王殿下,我与宋将军两情相悦,婚期也已定下,您今日大喜,何必这般纠缠?”
燕王红着眼眶:“我都说了,我后悔了!我要娶你,赵书仪,别跟他走。”
“若是你愿意,我娶你为正妃,这样总行了吧?”
沈昭昭听说燕王拦着我的马车不让走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礼,穿着嫁衣掀了盖头就下了轿,刚走近就听见燕王的话,脸色瞬间白得像张纸:“殿下,您说什么?您要娶赵书仪为正妃?那我呢?我算什么?”
她急步扑过去,指尖死死拽住燕王的衣袖:“你我从前说好了眼里只有彼此,你说过绝不会再纳其他女子的,如今算什么?你要立她做正妃,那我算什么?你是要把我抛在一边另娶吗?”
燕王皱着眉甩脱她的手,语气里满是不耐:“什么停妻再娶?我们根本没行过拜堂礼。你素来识大体,就先让着书仪——等嫁进王府,我自然不会委屈你。”
沈昭昭的眼泪顺着脸颊砸下来,像断了线的珍珠:“殿下,你从前说的那些掏心话,都是骗我的吗?今日明明是咱们的大婚之日,你怎能突然说要娶别人?”
“何况……我早已是你的人了,你难道要就此抛下我,去娶别的女子?”
围观皇子迎亲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:“哟,礼部尚书家的姑娘居然没成亲就和燕王有了首尾?这也太不知羞耻了!”
“这哪像大家闺秀?连咱们小门小户的姑娘都懂的廉耻,她倒抛在脑后!燕王怎么选了这么个女子?”
“居然当众说自己婚前失贞,她的脸呢?”
“沈家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?我要是族长,就算她要做皇子妃,也得拿绳子勒死她,免得败坏门风!”
“皇家选儿媳妇,选了个这般不知廉耻的,传出去丢不丢人啊?”
跟着燕王出来迎亲的皇后身边嬷嬷,脸色瞬间煞白。
众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响,夹着尖酸的词句飘进燕王与沈昭昭耳中,沈昭昭陡然脸色一变,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。
她唇色瞬间褪尽,踉跄着退了两步,声音发颤:“不是的……我刚才是怕殿下娶赵书仪,才乱讲的。”
“殿下,你明明白白我的心意啊,对不对?”
我上前截断两人的话:“殿下,我从没想过要嫁你——正妃也好,侧妃也罢,我早有未婚夫婿。还请殿下莫要耽误我回程,我父王还在府里等着我。”
“凌风哥哥,咱们走。”
宋凌风利落翻上马背,沉声道:“启程。”
父王派来的黑骑亲卫立刻围拢过来,护着我的马车穿过迎亲的红绸队伍,扬尘而去。
我放下车帘,胸口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——这一回,我总算没嫁给燕王。
我攥紧指尖,暗暗发誓:上一世的悲剧绝不会再发生,我要守住我的家人。
等我回到平西王府,已是一个月后。
母亲踩着裙裾从内院奔出来,眼眶发红:“我的乖女儿,可受委屈了。”
父王攥着腰间的玉牌,脸色铁青:“燕王那小子,真当自己是块宝?若不是皇后要书仪进京选皇子妃,我能让女儿去凑那热闹?”
宋凌风站在一旁,拱手赔罪:“书仪妹妹,当日王爷实在没别的法子,才让我假称与你有婚约,把你接回来。是我唐突了,还请你莫要见怪。”
6。
先前那样说,是怕皇后与圣上不肯放你离京,说到底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。
父王在旁开口:“其实也不算全然的权宜——我瞧着你和凌风成亲倒好,万一皇后还记挂着你,倒不如直接嫁给他,也好断了那些小人的念头。”
母亲跟着劝道:“我也觉着这主意好,你们俩打小一起长大,哪里会生分?”
我望着好好活着的双亲,又看看身边手握兵权的宋凌风,眼睛忽然发烫,轻声说:“女儿的婚事全凭双亲做主,女儿没有意见。”
我与宋凌风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,父王高兴得连眉梢都带着笑——他在西北向来威望高,前来送贺礼道喜的人接连不断。
皇上也派了庆王过来送贺礼,庆王是先后的嫡子,亦是皇上的长子,自从继后生下燕王后,他便失了宠,平日里韬光养晦,在朝中做个不问是非的贤王。
他除了带来皇上的赏赐,还捎来封我为嘉和郡主的旨意——一来是安抚我落选燕王妃的事,二来也是安抚父王。
宋凌风和父亲热热闹闹招待了庆王,他还带来了燕王的消息。
燕王大婚当日在街上闹了一场,新人还没进宫,帝后便已经知晓了所有事。
新婚之夜,燕王与沈昭昭闹得殿内鸡飞狗跳,沈昭昭把案上的霁蓝釉茶盏、錾花银盘全掼在地上,瓷片碎得满地都是,哭着扑过去拽燕王的袖子:“你从前说要把我当宝贝疼的,说过除了我谁都不娶的,怎么成亲当晚就变了脸?你根本不爱我,那些山盟海誓都是骗我的,骗我掏了心,还骗了我的清白!”
燕王猛地挥开她的手,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意:“本王的王妃该是端庄持重、能登得大雅之堂的,不是你这样当众撒泼的样子!”
“看看你现在成什么德行?跟巷口骂街的妇人有什么区别?我真是悔极了选你。”
“早知道你这般不识大体,我何苦放着书仪不娶,偏要选你这个蠢笨东西?”
“你倒好意思说我骗你清白?若是真的守着规矩的女子,那晚能那样轻易就应了我?沈昭昭,你也别装什么贞节烈女,无非是想攀着皇子妃的位置罢了。”
“既要荣华富贵,又要清高名节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?”
而皇后打从一开始就对沈昭昭不满意,偏她还懵然不知,成亲第二日就红着眼睛跑到皇后宫里哭诉:“母后,昨夜殿下压根没进新房,留我一个人对着红烛坐到天亮,他心里肯定还想着赵书仪,您可得为我做主啊!”
皇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,目光凉丝丝的:“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拢不住,新婚第一天就闹成这样,往后的日子你要如何撑得住?”
“再者,晟儿是皇子,是嫡长子,往后除了你必定还有别的女人,难道每回都要我来替你出头?”
本宫原以为沈家既是名门,养出的女儿该是端方知礼的,没成想竟这般轻浮没成算,实在叫人失望。
接着又训起燕王:“沈昭昭是你执意要选的,母后为你挑的赵书仪,出身世家是难得的贵女楷模,你偏不领情,非要选这等小门小户的姑娘,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人,日后怎么帮衬你?怎么当你的贤内助?”
“她除了耍些小性儿拈酸吃醋,还会什么?往后你娶了侧妃,我怕她要翻了天去。”
“既是你自己选的人,便自己料理清楚,内宅都摆不平,如何成得了大事?别叫你父皇对失望。”
“庆王近日办差得力,你父皇赞不绝口,你再这般荒唐,当心失了父皇的看重。”
燕王见沈昭昭连内宅都料理不清,只觉头疼,便听了皇后的劝,从京中贵女里挑了静安侯的女儿柳安安做侧妃,将燕王府中馈尽数交她执掌。
柳安安本就得皇后喜欢,如今更受看重,沈昭昭却每日困在自己院里伤怀,等她回过神时,燕王府早成了柳侧妃主事的局面。
而我与宋凌风的婚期,也渐渐近了。
宋凌风本是孤儿,半点不介意成亲后,同我一道住在平西王府里。
父王与母亲对他更是满意至极,待他比亲半子还要亲厚。
拜堂前一日,我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——燕王竟从京城赶来了。
他见到我时,我刚换上嫁衣,望着我头顶凤冠、身披霞帔的模样,他眼眶发红:“若不是我当年意气用事,这凤冠霞帔本应是你嫁给我的装束。”
我与他隔着段距离,身旁立着丫环和侍卫,我抬眼望他:“燕王,我见你本就于礼法不合,不过念在旧友情分见这一面,这些话便不必提了。”
7。
若是真心来贺喜,便去外院喝杯喜酒。
他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道:“我成亲后再没见过沈昭昭,我悔了,书仪,若我肯休弃她立你为正妃,你可愿跟我回京城?”
你与骠骑将军的婚事,我能求父皇下旨作废,我会补偿他的。
我每日都在悔,书仪,你可愿回到我身边,再给我一次机会?
我后退一步:“殿下请自重,我不愿意。”
我是平西王的女儿,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平西王府,况且我与宋凌风感情极好,今日便要做他的妻子,殿下请回吧。
你觉得我用家世压人,所以娶了沈昭昭,娶了之后又嫌她小家子气,撑不起你的面子,便又抬了侧妃——殿下,你不是想娶我,不过是没得到我,才觉得意难平罢了。
你这般反复无常,迟疑不决,实在算不得值得托付的人,我实在生不出半分好感。
今日是我成婚的好日子,该说的我都说了,还请殿下回吧。
我话音刚落转身要走,手腕突然被他用力攥住:“你当初去京城不就是为了嫁我?如今我亲自来寻你,你倒摆起架子,真当你父亲是平西王就能护你一辈子?”
“等我将来坐上那龙椅,要得到你,谁敢拦?”
这分明是在威胁我。
我转过脸盯着他:“那殿下不妨看看,我父亲和夫君能不能护我一世周全。”
燕王终究是走了,离去时眼神阴鸷,让人猜不透心思,只觉心底发慌。
成婚后没几日,我便把燕王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父王和凌风,父王皱着眉思索片刻,抬眼看向宋凌风:“你怎么看?”
宋凌风嗤笑一声:“这种心胸狭隘的人,若是当了皇帝,必定是祸国殃民,既然如此,便绝不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。”
父王朗声大笑:“好!好!我果然没看错你。”
“那除了他,还有谁更合适?”
我插话道:“父王怎么不考虑庆王?”
“庆王?”
我笑着说:“庆王是先皇后与皇上的嫡子,占了嫡的名分,又是陛下的长子,占了长的位次,既嫡又长,要是他登基,岂不是名正言顺?”
“燕王不过是继后嫡子的虚名罢了,如今在朝中根本不得人心,可庆王不同,他是出了名的贤王,我在京城时就听人说过,朝中不少大臣都对他赞不绝口。”
父王颔了颔首:“前几日和庆王聊过,他说起西北的兵力排布头头是道,是个有心思的,虽如今不受器重,却半点不谄媚也不颓丧,气度摆在那儿,将来能成气候。”
我不清楚父王用了什么办法,没几日便和庆王说妥了——庆王有了父王在朝中的助力,没几个月就显露出锋芒,朝中那些善于观望的大臣,渐渐有不少转了风向,站到庆王这边。
燕王气得脸色铁青,跑到皇后宫里摔了茶盏骂骂咧咧。
皇后望着他的眼神凉得像冰:“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!当初我为你筹谋得妥妥当当,你倒好,为了那点儿女情长把一盘好棋搅碎——娶个礼部尚书的女儿有什么用?别说帮你稳固前程,如今内宅里鸡飞狗跳,倒成了你的拖累!”
“至于沈昭昭,你要是不耐烦见她,就打发去护国寺礼佛,给你皇祖母抄经积福,王府的事让侧妃管着。”
“眼下最要紧的,是再纳个侧妃帮衬你。”
柳安安进燕王府还没满三个月就怀了身孕,沈昭昭眼睛都红了,却半点办法没有——燕王连她的房门都不踏进去,哪来的身孕?
她这儿还没从伤心劲儿里缓过来,又听说燕王要纳第二个侧妃。
沈昭昭只觉得天要塌下来——这两个侧妃,一个是侯府的嫡小姐,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女,出身竟都比她这个正妃还体面。
8。
虽说柳安安已有身孕,燕王这一个月里倒有二十日歇在新侧妃院中,十分宠爱。
新侧妃进府刚满一个月,就诊出怀了身孕,皇后喜得合不拢嘴,赏赐跟流水似的送进府,两个侧妃的院子堆得满满都是补品,唯有沈昭昭那里,半分东西都没沾着。
偏皇后还要让人去敲打沈昭昭。
她听闻燕王要送她去护国寺抄经,红着眼眶低泣:“殿下,我再也不与侧妃妹妹们争执了,你别让我去护国寺好不好?”
燕王铁了心说道:“你还是去护国寺静静心,等母后气消了,两位侧妃胎像稳了,再回来。”
沈昭昭被送进护国寺礼佛。
我叫父王留在京里的人手,假装上香时不经意提起,皇后有意让燕王府第一个生下嫡子的侧妃升为正妃。
还打算废了沈昭昭的正妃之位。
沈昭昭的丫环听见这传闻,吓得魂都没了,连忙跑到禅房告知她。
沈昭昭泪眼汪汪:“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,两个侧妃都是名门出身,哪一个生下嫡子都能废了我的正妃之位,我绝不能让她们的嫡子生下来。”
燕王刚好被皇上派去江南主持赈灾,燕王府里就剩两个侧妃住着。
沈昭昭从护国寺回了燕王府,往日里挂在脸上的骄横劲儿全敛了,亲手捧着护国寺求来的织锦平安符,软着声音递到两位侧妃手里。
从前我总耍小性儿,净做些让你们寒心的事,这几日在寺里每日清晨跪佛前焚香,夜里就着佛灯抄经,才算把心眼儿磨亮了。
你们肚里的孩子都是燕王的血脉,往后要喊我一声母亲的,我何苦要拿正妃的身份挤兑你们呢?
等孩子平安落地,我立刻进宫求母后作主——谁要是先诞下嫡子,我便请她做燕王府的正妃,民间尚且有平妻的说法,咱们皇室难道还拘着这些虚礼?
柳安安和吴莹听了,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,手都忍不住绞着帕子发抖。
正妃之位啊,那是多大的福分——燕王是陛下最疼的嫡子,早晚要入东宫做太子的,到时候正妃就是太子妃,再往后……她们连想都不敢想,只觉得胸口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。
沈昭昭望着两人扶着丫鬟喜滋滋出去的背影,指尖轻轻摸着袖口的珍珠扣,嘴角扯出一点淡笑:“燕王府的正位?这辈子都只能是我沈昭昭的,旁人连边儿都别想沾。”
不过半个月,皇后在凤仪宫刚接过宫女递来的银耳羹,就见燕王府的老嬷嬷慌慌张张跑进来,哭着说两位侧妃都小产了。
燕王是皇后的嫡长子,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,皇后立刻传了凤辇,带着一队宫人风风火火往燕王府赶。
两位侧妃正带着贴身丫鬟在正厅里闹得不可开交,柳安安攥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,眼泪砸在青石板地上:“你怀的比我早两三个月,怕我先生下嫡子抢了位置,就偷偷在送我的荷包里缝麝香——我从前还把你当亲姐妹,你怎么这么狠!”
吴莹是吴将军的嫡女,性子本就刚硬,当下拍着桌子站起来:“你倒有脸说我?你往我每日喝的红枣茶里加了滑胎的药,真当我查不出来?”
9。
“我这胎没保住,全是因为喝了你送的那碗汤!”
柳安安尖声叫嚷:“那是王妃从护国寺求来的符水!我自己也喝了,怎么会害你?”
皇后终于揪出关键:“你们都喝了王妃带回来的护国寺符水?”
立刻有太医从喝剩的碗里验出异物,跪在地上磕头:“皇后娘娘,这的确是符水,但掺了红花——孕妇喝半盏便会滑胎,两位侧妃娘娘可是喝了满满一碗啊!”
柳安安和吴莹瞪着太医,满脸不可置信:“不可能!王妃说这是护国寺主持亲赐的,喝了能一举得男!”
皇后重重拍桌:“把王妃押来!”
沈昭昭被押到殿上时,神情半点不慌:“是我加的红花。我生不出子嗣,你们想生?做梦!殿下不碰我,我没法有孩子,那燕王府谁都别想有!”
“我早让所有姬妾都喝了红花汤,这燕王府里,除了我,没人还能生孩子——哈哈哈!”
柳安安眼前一黑,直接晕了过去。
吴莹性子刚烈,又是将门之女,抄起桌上宝剑就朝沈昭昭刺去。
丫环们慌忙阻拦,可还是划破了她的脸,一道血口裂开,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来。
皇后凤眉一竖,沉声道:“沈昭昭谋害燕王子嗣,即刻打入天牢,待燕王回京再作处置。”
燕王赴江南赈灾,竟将正事抛诸脑后——自他抵达那日起,贪墨银粮的官员便以美女佳肴相奉,江南丝竹绕梁,娇俏美人承欢,教他彻底沉迷其中。
燕王回京向圣上复命,称江南官员恪尽职守,灾民皆得妥善安置,待灾情平定当论功行赏。
可皇上看着庆王递上的折子,里面详详细细记着受灾人数、发放粮米数量、饿死灾民数目,还有贪官贪墨的银两米粮。
最刺眼的是最后一页——江南官员献给燕王的五万两白银,还有他带回来的江南艺伎、扬州瘦马,桩桩件件都写得清楚。
折子末尾,整整齐齐盖着江南灾民的血手印。
皇上望着跪在殿中的言官与庆王,只觉怒火烧心,抓起折子便砸在燕王头上:“你身为皇子,竟视灾民性命如草芥,只知寻欢作乐!若将江山交你,天下百姓还有活路吗?”
这些证据,都是父王派人协助庆王收集的——连夫君都遣人帮着庆王,找灾民逐一写下苦楚,按下血手印。
满桌的实证摊在皇上面前,纵使他再疼惜这个儿子,也没法容他这般胡作非为。
燕王被削为郡王,禁足于王府,没有圣旨不许踏出半步。
可等他回了府才惊觉,府里早已变了模样——两个未足月的孩儿没了,沈昭昭也被押进了大牢。
他只去见了沈昭昭一次,开口便是质问:“你这毒妇,竟敢害我的孩儿?我要休了你!”
她见到燕王时既不喊冤也不哭闹,只冷冷盯着他:“我从前以为嫁你是嫁了良人,哪成想这才是我所有苦痛的开端。”
“可现在我不怕了——你的侧妃们再也生不了孩子,是我亲手毁的。”
“殿下,我得不到的,旁人也别想有。”
话落,她仰头大笑,嘴角渗着黑血:“我知道你要休我,可可惜啊,我就要死了,你来不及——我到死都是你的正妃,你往后再娶,那也是续弦,哈哈,我才是真正的燕王妃!”
沈昭昭死了,燕王被禁在王府里,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,整个人一蹶不振,往后再也没踏过朝堂半步。
第二年春,庆王被册立为太子。
同年底,皇上禅位,庆王登基。他素来体恤民情,成了一代明君。
至于我,再也没关注过京城的消息——我怀了身孕,只安心做个母亲。
临盆那日,宋凌风正蹲在院角刨削一只木马的雏形
我扶着廊柱喊他,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:“夫君,孩子……孩子急着要见我们呢。”
阵痛缠了我整整一夜,天刚泛鱼肚白时,一声清亮的啼哭撞破了晨雾
宋凌风的胳膊像块暖玉裹着我,声音里还带着颤:“书仪,是龙凤胎,咱们的龙凤胎……谢谢你。”
我望着身边攥着我手的夫君,还有一旁皱着小眉头酣睡的两个小肉团,忽然觉得这一辈子,够了。
「全文完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