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力资讯网

《赵高:一半是鬼,一半是人》第十九章:清除异己,法之祭坛

章邯东出函谷,张楚政权土崩瓦解。陈胜吴广牺牲,项梁战死,一时间风雨飘摇的大秦似有回光返照苗头。而赵高则将刀剑对准了政敌李

章邯东出函谷,张楚政权土崩瓦解。陈胜吴广牺牲,项梁战死,一时间风雨飘摇的大秦似有回光返照苗头。而赵高则将刀剑对准了政敌李斯和冯去疾。

咸阳宫的烛火在青铜兽形灯台上明明灭灭,胡亥慵懒斜倚在镶玉蟠龙榻上,手中的夜光玉盏盛着琥珀色的琼浆,随着他晃动的手腕轻轻漾开。

“听闻尧居茅屋饮野菜羹,大禹治水累死他乡,”他漫不经心地瞥向阶下,尾音拖着醉意的颤音,“如此做帝王,倒不如做个富家翁快活。丞相可有让朕永享极乐之策?”

赵高立于丹陛之侧,嘴角微扬。

他不需要回答——他早已为胡亥准备好答案:杀戮,就是极乐。

寒风裹挟着枯叶扑打在鎏金兽面门环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李斯垂眸的刹那,瞥见赵高半掩在广袖后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,那对三角眼中闪烁的寒光,如同毒蛇吐信般阴鸷。

他喉间发紧,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脊梁蜿蜒而下——这分明是赵高在借胡亥之口,向自己发起的致命试探。

咸阳宫的铜漏敲过五更,李斯在丞相府辗转难眠。

案头的《谏逐客书》拓本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,他望着自己当年的字迹,忽然想起始皇帝拍案叫绝的场景。

如今,那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,混着胡亥的荒唐笑声,像一把钝刀,割着他最后的尊严。

“大人,赵大人求见。”管家的声音带着颤抖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
李斯起身时,看见赵高穿着绣金蟒纹的朝服,腰间狼首剑的剑穗上系着玄鸟玉佩——那是胡亥新赐的,玉佩上的鸟喙正对着他,像极了赵高看向猎物时的眼神。

“丞相深夜不眠,可是在为关东盗贼忧心?”

赵高的笑容里带着刺,指尖轻轻划过案头的《治安策》竹简。

李斯摸着竹简上“减赋”二字的朱砂批注,指尖划过冰冷的竹片:“赵大人可知,陈胜吴广已连克三郡?”

赵高凑近,目光落在竹简上的批注:“丞相是想劝陛下停建阿房宫?”

他忽然压低声音,袖中滑出半片烧焦的竹简,“听说丞长子李由在三川郡,对盗贼视而不见?”

李斯浑身一震,瞳孔骤缩:“赵大人何出此言?”

赵高摊开手掌,露出半片竹简,上面“李由”“陈胜”等字迹虽已焦黑,却仍可辨:“有人在陈贼营中搜到密信,丞相还是早做打算吧。”

——所谓“密信”,不过是赵高指使阎乐买通市井泼皮伪造的证词,

那枚按在竹简上的指印,来自隐宫一名因偷粮被斩的囚徒。

李斯盯着那片竹简,忽然想起赵高前日“好意”提醒他进谏的场景。

原来从那时起,陷阱就已经布好了,而他,早已是赵高网中的猎物。

巳时三刻,胡亥在阿房宫的宴乐声中接过李斯的奏疏。

赵高站在一旁,用银叉戳起一颗葡萄,喂进胡亥口中,指尖故意擦过胡亥的掌心——那是权臣对帝王的隐秘试探。

“陛下,”李斯跪地,声音里带着绝望,“关东盗贼蜂起,皆因赋税过重、徭役过繁,望陛下停修宫室,减免……”

“够了!”胡亥摔碎酒盏,葡萄汁溅在李斯脸上,宛如一道血色印记,

“先帝留的烂摊子,凭什么要朕收拾?你是嫌朕不如先帝?”

李斯抬头,看见胡亥身后的屏风上,赵高正用口型说“谋反”二字。

那无声的指控如重锤击心,他忽然想起沙丘政变那晚,赵高也是这样无声地操控着一切。

“陛下明鉴,臣对大秦一片忠心!”

赵高忽然跪下,声泪俱下:“陛下,李斯父子通敌证据确凿,臣怕危及陛下安全,一直不敢奏明……”

他摸出一卷竹简,“这是李由与陈贼的密信,里面提到‘赵高专权,可图大事’!”

——竹简上的字迹模仿得七分像李斯,唯有“赵”字末笔多了道挑钩,那是赵高刻意留下的“签名”。

李斯瞪大双眼,看见竹简上的字迹竟与自己笔迹有七分相似:“你伪造文书!”

胡亥拍案而起,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:“来人!将李斯、冯劫、冯去疾一并下狱!”

他指着李斯,眼中闪过一丝癫狂,“你不是想停建阿房宫吗?那就去做苦役,亲身体会体会!”

咸阳狱的刑讯室里,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
赵高把玩着李斯的玉簪—— 那是始皇帝亲赐的信物,簪头的“法”字已被血污浸透。

“丞相,”他用簪尖挑起李斯的下巴,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,“只要你承认谋反,我保你家人平安。”

李斯满脸血污,牙齿被打掉三颗,嘴角挂着血沫:“你明明知道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
赵高叹气,示意行刑者继续。

皮鞭撕裂空气的声响中,他凑近李斯耳边:“知道为什么选你吗?因为你总说‘法者,天下之公器’。

现在,公器要毁在你手里了。”

他挥挥手,行刑者举起荆条,鞭梢上缠着《商君书》残页——那是从隐宫文书堆里扯来的,“刑过不避大臣”的字迹已被血渍糊成暗红。

深夜的刑讯室里,唯有烛火在风中摇曳。

李斯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,用指甲在墙上刻下《狱中上书》。

他写自己如何助始皇帝灭六国、定社稷,写赵高如何阴险狡诈,刚写到“赵高有邪佚之志”,门突然被踹开。

“囚犯也配上书?”赵高冷笑,一把扯过竹简撕成碎片,“你以为陛下会看?你以为天下人会信?”

他指了指刑讯室的石缝,“你的话,就烂在这里吧。”

二世二年七月,咸阳宫的朝议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地砖缝里还凝结着前日处决犯人的血迹。

胡亥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,赵高站在他身侧,手中握着李斯的“供词”——那卷沾满血污的竹简,此刻成了大秦律法最辛辣的讽刺。

“李斯谋反,证据确凿,”赵高朗声道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

“按律当腰斩,夷三族。”

冯劫向前一步,铠甲泛着冷光,却掩不住眼底的恐惧:“陛下,李斯乃两朝元老,就算有罪,也该从轻发落!”

胡亥打了个哈欠,用象牙签剔着牙:“元老?先帝的元老都该给朕让位子。”

他指了指冯劫,“你不是也反对修阿房宫吗?一起下狱吧。”

冯去疾忽然跪下,白发拂过地面:“陛下,秦法讲究‘刑过不避大臣’,但也该论功行赏!”

“赏?”胡亥大笑,露出被酒色侵蚀的牙齿,“你们的赏,就是给朕修阿房宫!”

他挥挥手,起身时龙袍扫过丹陛,“退朝,朕要去看蹴鞠了。”

冯劫望着胡亥离去的背影,忽然拔出佩剑,剑光闪过,血溅朝堂。

冯去疾抱着儿子的尸体,老泪纵横:“大秦……完了……”

那声音里,既有对帝国的绝望,也有对赵高乱政的控诉。

秋日的咸阳刑场,乌云压顶,仿佛要将天地一同碾碎。

李斯被押上腰斩台,他望着远处的阿房宫,那座未完工的宫殿在寒风中狰狞矗立,像极了赵高未竟的野心。

“丞相,上路吧。”刽子手举起鬼头刀,刀刃上的锈迹混着前任死者的血。

李斯忽然大笑,笑声惊飞了檐角的寒鸦:“赵高!你以为杀了我,就能稳坐丞相之位?”

他转向围观的百姓,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倔强,“父老乡亲们,赵高篡改遗诏、屠杀宗室、祸乱朝纲,他才是真正的反贼!”

赵高脸色铁青,挥手示意刽子手动手。

刀光落下的瞬间,李斯用尽最后力气大喊:“寇至咸阳!麋鹿游于朝也——”

鲜血染红了刑场的青砖,赵高望着李斯的尸体,忽然感到一阵心悸。

他摸出袖中的密报,上面写着“刘邦已破武关”。

杀了李斯,却挡不住天下人。

但那又如何?他冷笑,只要我赵高活着,大秦就还在我的手里。

远处,阿房宫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,像极了李斯眼中未灭的怒火。

赵高转身离去时,听见身后百姓的低语:“李斯说的对,赵高才是贼……”

那声音虽低,却像一根细针,扎进他的心里。

李斯的血浸透了《谏逐客书》的“客”字,仿佛是对其一生的终极审判。

赵高望着冯劫的尸体,忽然想起隐宫墙上的“忍”字涂鸦。

忍了三十年,终于不必再忍。

可就在那一刻,他心中竟泛起一丝空虚——权力的祭坛上,没有赢家,只有早一步与晚一步的祭品。

而那道染血的“法”字,即将在咸阳城头,迎来更疯狂的杀戮。

此刻刑场的乌云中,隐隐滚过闷雷,那不是天威,是六国旧部的铁蹄,是千万黔首的怒吼,正顺着李斯的鲜血,漫过大秦帝国千疮百孔的根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