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里长风吹海立,千山落日照江流。
壮心未肯随年老,豪气犹能与物浮。
天际孤鸿云外影,人閒双鬓镜中秋。
何时得遂扁舟兴,醉卧沧浪第一洲。

此诗以雄浑的自然意象为底色,在万里长风、千山落日的壮阔中,熔铸出壮心未泯的豪情与超然物外的隐逸之思。

首联“万里长风吹海立,千山落日照江流”以宏大的空间感开篇,长风席卷沧海如立壁,落日熔金铺染千山,江流奔涌似岁月不歇,天地间尽显磅礴气象。
此二句不仅勾勒出山河的雄浑,更暗含一种与自然同呼吸的生命张力——风可撼海,日能染江,而人的壮心亦当与天地共驰。

颔联“壮心未肯随年老,豪气犹能与物浮”直抒胸臆,将首联的自然伟力转化为精神写照。
纵使岁月催老容颜,然胸中壮志如长风不息,豪情似江流未绝,与万物浮沉而不坠其性。
此联以“未肯”“犹能”强化对抗性,既是对时光的宣战,亦是对生命力的礼赞,在苍茫天地间立起一杆不倒的精神旗帜。

颈联笔锋陡转,由外境转向内心。
“天际孤鸿云外影”以孤鸿剪影暗喻漂泊之志,云外翱翔的姿态既显超脱,又透出几分寂寥;而“人閒双鬓镜中秋”则将目光拉回现实,镜中霜鬓如秋叶凋零,与天际孤鸿形成虚实对照。
一为高远之志,一为迟暮之身,在时空的拉扯中,隐现出理想与现实的永恒张力。

尾联“何时得遂扁舟兴,醉卧沧浪第一洲”以问句收束,将前文的豪情与孤寂皆化作对自由的向往。
扁舟沧浪之想,既是避世隐逸的古典意象,亦是对束缚的挣脱——若能抛却尘累,醉卧水云之间,或许方能在天地大化中寻得精神的归处。
此联以“何时”发问,非为迷茫,反显执着,将全诗从壮怀激烈推向澄明之境。

此诗以天地为卷,书一腔豪情与超然。
从长风吹海、落日染江的雄浑,到壮心未老、豪气浮物的激昂,再到孤鸿影瘦、镜中秋深的喟叹,最终归于扁舟沧浪的向往,层层递进中完成对生命状态的深刻叩问。

当豪情与迟暮交织,当入世之志与出世之思碰撞,诗歌便在“与物浮”与“醉卧洲”的张力间,铸就了既壮阔又深邃的精神图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