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卞城王——狂悖书生的地狱之行

东海之滨,云岚县。春潮初涨,村头一株老槐树新吐嫩芽。家家户户门前,炊烟袅袅。林家的院落里,传出阵阵怒声。“正业啊,你年年

东海之滨,云岚县。

春潮初涨,村头一株老槐树新吐嫩芽。家家户户门前,炊烟袅袅。林家的院落里,传出阵阵怒声。

“正业啊,你年年考试不第,可怨得了谁?天道自有因缘。”

“因缘?呵!”书桌旁,少年掷笔而笑,衣衫半敞,眼中透着些许讥意。

“父亲,您劳碌半生,不过一介泥腿子;母亲辛苦一世,也未能换我一件好衣。若上天真有道,那为何好人困苦,小人荣华?”

他母亲正缝补旧袍,灯光下针线微颤,指尖渗出血丝。她轻声道:“正业,天道虽远,人心自近。只要心不偏,终能见明。”

“心不偏?”林正业冷笑,“那我且看看这天,可有明!”

那夜,风雨骤至。林正业独自登山,携壶痛饮。酒入愁肠,怒火翻腾。他仰面朝天,大笑三声。“天若有眼,为何贫富不均?既无公理,我便逆天…”言罢,竟狂妄地面北撒尿,放声长笑。

天穹忽裂,一道白光炸开。雷声震山,林正业尚未来得及惊呼,胸口猛然一痛,眼前血光大作。天地一转,他已坠入无尽黑雾之中。

雾气翻滚,似有千万哭号回荡。林正业睁开眼,发现自己立于一叶黑舟。舟下是流淌的血水,冰冷刺骨。

“这是……哪儿?”林正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。

舟无船夫,自行漂行,穿过无边黑水,停在一片阴森的岸边。前方殿宇高耸,殿额四字,血光滴落——“大叫唤地狱”。

阴风怒号,哭声如潮。殿门开处,冥差森列,一尊黑甲王者端坐殿上。其面如玄铁,目若电火,声震殿宇:“林正业,可认的本王?”

林正业战栗跪地:“小生……不认的。”

“吾乃第六殿主——卞城王,司大叫唤地狱与枉死城。凡怨天尤地、不孝父母者,皆入此门!”

林正业惊恐呼喊:“我有冤!天不公,我不过一言愤懑,何至于此?”

卞城王冷笑,声音如铁锤击钟:“天地无偏,惟心自曲。汝心怨天,是心逆理。逆天者,自召雷劫。”

话音一落,卞城王铁鞭一挥,冥殿巨震,十六狱门齐开,血焰冲天,喝道:“押入磨摧流血狱!”

血狱炼心

地狱之刑,炼骨易,炼心难。磨摧狱中,铁轮滚滚,碾魂如泥。火石飞溅,哭声不绝。林正业每被碾过,骨碎如砂,血化红烟,痛彻魂髓。

他嘶吼着:“天既无情,地又何义!”

忽闻旁有叹息三声。雾中三魂浮现,一老农、一木匠、一织女。他们形貌扭曲,皆被刑具所困。

老农道:“我怨天不雨,毁神像,今方知,怨天是罪根。”

木匠道:“我盗寺木寸寸,以为小贪无害,今皮剥如麻,方悟寸贪即咎。”

织女道:“我怨夫薄情,怨久生毒,今困风壑,始知怨恨是狱。”

林正业听罢,胸口似被火灼。他忽忆起母亲灯下的影,忆起父亲风雨中的背影,心中如刀。泪流满面,喃喃自语:“原来怨天,是我不敬天;怨父母,是我负恩情。”

此念一动,狱中血焰渐息,冥风停滞。血雾间似有微光透出,映照他泪光。痛至极处,方知悔深。

问心与度

卞城王现身狱前,双眸炽亮如炬。

“林正业,汝今可知罪?”

林正业泣拜:“罪不在天,不在人,在我之心。生前狂妄不孝,轻怨天地,今碎骨焚魂,愿以悔赎。”

卞城王缓缓点头:“大叫唤之狱,叫者非口,乃心之叫。心若不碎,难闻天理;心若能悟,狱门自开。”

王挥鞭一点,狱火化烟。冥舟自来,载他至忘川渡口。

“记住。”卞城王声音如洪,“敬天畏地,乃人道之本;孝亲重恩,乃人伦之基。再怨天尤人,汝魂无归!”

冥钟三震,天地俱寂。林正业魂光微闪,随雾而逝。

梦醒人间

晨光透窗,林正业猛然惊醒。满身冷汗,耳中似仍有钟声回荡。

此后,他焚香谢天,孝养父母,戒酒勤学。又修桥铺路,设学施粥。每逢风雨,必对天叩首低语:“天道有常,人心自正。”

乡人怪之,问其由。林正业淡然一笑:“怨者狱中人,敬者得度魂。地狱不远,在人心间。”

悔悟成贤

数十年后,林正业寿终,乡人感其德行,为之立碑,题曰:“悔悟成贤,因果自明。”

夜深,墓旁微光摇曳,似灯非灯。村老指之,低声道:“那是卞城王殿中照度之火,来度世人心。”

冥界无远近,地狱非外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