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,东北出马仙,被亲生父母找到了。
他们看着我挂满红布的直播间,满脸嫌弃:“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撕了,别给家里丢人。”
假千金妹妹捂嘴轻笑:“姐姐,现在都科学社会了,你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呀?”
第二天,她开了个小号用变声器跟我连麦:“主播是神棍,我朋友就被她骗了!”
我瞥了眼弹幕,笑了:“这位『正义路人』,你头顶的胡三太爷让我给你带个话,你昨晚偷拿
他的贡品烧鸡,他老人家很生气,罚你今晚尿床。”
当晚,#豪门千金直播时失禁#冲上热搜第一。
……
我叫白霜,圈内人抬爱,叫我一声“白仙儿”。
主业是某音头部通灵主播,副业是正儿八经的东北出马仙弟子。
此刻,我正掐着点,准备结束今天的直播。
“榜一大姐,别急,你家那只英短叫『煤球』对吧?丢了快两天了。”我对着镜头,语气平缓。
直播间的弹幕滚得飞快。
“经典环节,寻猫问狗,我最爱看这个。”
“刚来的,这主播是干啥的?算命的?”
我没理会弹幕,自顾自地点了根盘香,烟气袅袅升起,在空中盘旋成一个模糊的形状。
我家的常爷,常驻仙家,一条修行了八百年的长虫,正懒洋洋地在我耳边吐着信子,传递着信息。
“大姐,你听我说,去你家楼下,单元门右手边第三个废弃纸箱,对,就是那个被雨淋湿了,有点塌的那个。你家煤球在里面睡大觉呢。”
连麦那头的大姐将信将疑,但还是举着手机下了楼。
几分钟后,一声惊喜的尖叫透过麦克风传了过来:“天呐!找到了!真的在这里!煤球!你个小坏蛋!”
镜头里,一只胖乎乎的蓝色英短被打着手电筒的光照亮,它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,一脸茫然。
直播间瞬间炸了。
“卧槽!牛逼!”
“大师威武!这都能找到?”
“关注了关注了,这比警犬都好使!”
“前面的别瞎说,这是仙家指路,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!”
我淡定地掐了香,对着镜头笑了笑:“今日缘分已尽,各位居士,我们明晚再会。”
就在我准备下播的瞬间,我这间专门用作“仙堂”的出租屋房门,被人用钥匙从外面猛地拧开。
门外站着一对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女,他们身后的,是一个妆容精致、浑身名牌,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。
对于几人的身份和来访,我早已算到。
他们看着我这间挂满红布、摆着香炉贡品的直播间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“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都给我撕了!立刻关掉直播,跟我们回家!别在这里给白家丢人现眼!”
我还没开口,白振国身边的那个女孩,我的好妹妹,白家的假千金白露,就捂着嘴,发出一声轻柔的笑。
“姐姐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讲究科学。你怎么还在搞这些封建迷信呀?被外人看到了,会笑话我们白家的。”
她的声音甜美又无辜,但那双眼睛里,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。
她身边的贵妇人,我的亲生母亲,许佩兰,连忙上前一步,甩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,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。
“这里面有五百万。把这些东西处理掉,以后不许再碰。跟我们回去,你还是白家的大小姐,我们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学校,让你过上正常名媛该有的生活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高高在上,仿佛回归那个家,是我天大的荣幸。
我看着那张卡,轻笑了一声。
十八年前,他们把我丢在东北的雪地里。
十八年后,他们想用五百万,买回一个女儿,再顺便买断我的人生。
这算盘,打得可真响。
2
第二天,我在白家金碧辉煌的别墅里,继续开直播。
直播间的标题很简单:“豪门算命,童叟无欺”。
人气比昨晚还高,无数吃瓜群众涌了进来。
“来了来了!仙儿今天换地图了啊!”
“我靠,这背景,昨天那对男女真是仙儿的爹妈?这也太富了!”
“富又怎么样?还不是看不起仙儿,昨天那嘴脸,啧啧。”
“仙儿今天还算吗?我想算个姻缘!”
我调整好镜头角度,刚准备说话,一个连麦申请就弹了出来。
ID是“正义路人甲”,头像是一片漆黑,还开了变声器,声音是处理过的、尖锐的男声。
“主播!我要揭穿你这个大神棍!”
一上来,就是火药味十足的控诉。
我挑了挑眉,示意他继续。
“我有一个朋友,就是被你骗了!你跟她说她老公出轨,让她去查,结果根本没有的事!害得我朋友夫妻失和,差点离婚!你这种为了骗钱,破坏别人家庭的神棍,就该被封杀!”
他声泪俱下,说得跟真的一样。
弹幕立刻分成了两派。
一派是我的老粉,坚信不疑。
“不可能!仙儿从来没算错过!”
“就是,肯定是来碰瓷的!”
另一派则是新来的路人,抱着怀疑的态度。
“不好说,万一真是骗子呢?”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,现在的主播为了流量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
我看着屏幕,不急不躁,慢悠悠地点燃一根香,插进随身带来的小香炉里。
烟雾升腾中,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。
“这位『正义路人』,”我拖长了语调,“你头顶的胡三太爷让我给你带个话。”
连麦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。
我继续说道:“他老人家说,你昨晚偷拿他的贡品烧鸡,他很生气。”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变声器后的声音明显慌了。
我没理他,补充着细节:“左边的鸡腿你啃了,鸡屁股顺手丢给你家那只叫『Coco』的泰迪了,对吧?太爷还说了,那烧鸡的皮烤得有点咸,下次不许再买那家的了。”
“他老人家很生气,罚你今晚尿床。”
直播间里,先是静默了几秒,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弹幕。
“???????”
“哈哈哈哈!我等着看直播了!”
我看着弹幕,笑而不语。
而此刻,二楼的房间里,传来一声气急败败的尖叫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。
当晚,白露精心打扮,去参加了一个城中名媛的生日派对,全程直播。
我的直播间一直开着,几十万网友和我一起查房,在线等瓜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十一点五十分。
十一点五十九分。
子时,午夜十二点,到。
一张现场动图,突然像病毒一样在所有社交平台传播开来。
画面里,白露正端着香槟,和几个名媛相谈甚欢,仪态万方。
突然,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随即转为惊恐和不可置信。
一股清晰可见的水渍,从她那条价值六位数的白色高定礼裙裙摆下,迅速地蔓延开来,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水洼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周围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,以及那摊不甚雅观的水渍上。
下一秒,现场视频被传到了网上。
白露在众目睽睽之下,崩溃尖叫,落荒而逃。
#豪门千金直播时失禁#
这个词条,以一种爆炸性的速度,在短短半小时内,冲上了热搜第一。
后面还跟着一个鲜红的“爆”字。
3
我的直播间,一夜之间,粉丝数从八十万暴涨到五百万。
屏幕上,密密麻麻的“大师牛逼”、“白仙儿封神”几乎要将画面完全覆盖。
我平静地对着镜头说:“都说了,不敬仙神,祸及自身。早点睡吧各位。”
说完,我便下播了。
这一夜,白家注定无眠。
而我,睡得格外香甜。
第二天一早,我下楼时,白振国和许佩兰正黑着脸坐在餐桌旁。
白露没在,想来是没脸见人了。
见我下来,许佩兰立刻将手里的报纸摔在桌上。
“白霜!你看看你做的好事!露露的名声全被你毁了!”
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,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。
“是她自己做的孽,与我何干?”
“你还敢顶嘴!”白振国一拍桌子,怒不可遏,“我告诉你,从今天起,你所有的银行卡全部冻结!我倒要看看,没有白家给你撑腰,你拿什么搞你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!”
断我银行卡?
我差点笑出声。
我出道五年,看事收费,从几千到上百万不等,我自己的账户余额,恐怕比他们整个白氏集团的流动资金还要多。
“随你。”我放下杯子,不甚在意。
我转身上楼,回到房间,反手就开了个直播。
并且在直播间挂上了公告。
“即日起,本人看事,需随缘付费。因果太重,望各位居士理解。”
下面,是一个价格不菲的“功德金”链接,从一万起步,上不封顶。
黑粉们立刻跳了出来。
“想钱想疯了吧?看个直播还要钱?”
“取关了取关了,果然所有主播的尽头都是割韭菜。”
但更多的,是真正有事相求的人开始排队预约。
不到十分钟,我的后台就收到了几十个付费连麦的申请。
我随手接通了第一个,ID叫“风过无痕”。
对面没有开摄像头,声音也有些沙哑紧张。
“大……大师,我想请您帮我看看,我最近是不是撞邪了?”
我看着屏幕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“白风,”我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用小号有意思吗?”
电话那头,是我那个眼高于顶的亲哥哥,白风。
对面瞬间陷入了死寂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用自己本来的声音,又惊又怒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!”
“你猜?”
我当然不会告诉他,他身上的阴煞之气,隔着网线都快冲到我脸上了。
白风最近被怪事缠身,夜夜难寐。
他总梦见一个浑身湿透、脸色发青的小女孩,站在他的床边,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车里的空调,吹出来的风带着一股浓郁的河水腥味,怎么都散不掉。
他先是去了医院,又偷偷找了好几个所谓的大师,花了不少钱,结果一点用都没有,精神几近崩溃。
拉不下面子来求我,又被恐惧折磨得不行,只好学着白露,开了个小号,想匿名求助。
没想到,一开口就被我拆穿了。
直播间的观众又疯了。
“???白风?是那个白氏集团的太子爷白风吗?”
“我靠!仙儿的亲哥?他也来求助了?”
“哈哈哈哈这一家子是什么喜剧人啊?妹妹开小号来黑,哥哥开小号来求助?”
“所以太子爷到底撞到什么邪了?快说快说!”
白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,似乎在进行天人交战。
最终,恐惧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。
“大师……我……我求你,救救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