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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乡散记:忘年交

周末,晚上十点左右。一个好友来电话,说好久不见了,相约一起出去吃烧烤,说就去城北那家我们曾经去过的烧烤店,边吃边聊。他又

周末,晚上十点左右。一个好友来电话,说好久不见了,相约一起出去吃烧烤,说就去城北那家我们曾经去过的烧烤店,边吃边聊。他又说好久没吃到了那家烧烤店的牛肉串了,很怀念那家烤牛肉的味道。电话里,我似乎感觉到,他嘴馋得已经泛起了口水来了。

或许上了些年纪,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了,似乎也淡忘夜宵的滋味了。这些年,因为与“糖”结缘,不得不刻意控制每一餐饮食,味蕾哪里还敢去宵夜摊上奢侈一回,血糖也因此稳定了许多。

他的盛情,我决定去赴约。我们的确很久不见了,我离开了我们一起共事共处的地方,他也通过遴选,调到上一级机关,担当大任去了。但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的话题,时常我们还在电话里,一起回忆我们曾经过往的日子。

当我步行来到那个城北烧烤店时,他已经先到了。“管住嘴,迈开腿!”成了这些年来,我在运动“抗糖”路上的圣经,只要在这小县城里,不管到哪里,我都会徒步而行。他在门口,正拿着一个菜篮子,一边取着烤串,一边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。

“你猜谁也来了?”

“你不是说就我俩吗?不会还请个什么大领导一起来吧?”

“不会,你懂我,就像我懂你一样,就我们仨!”

“算你小子懂规矩!”

“他曾经是领导,现在不是!你猜猜是谁?你应该会猜得到,要是真的猜不到,他可就全伤心的!”

“是他,你笔下年事已高的那位?!”

“真有的,就喜欢翻这些老黄历取笑我,你自己去看看,他说在里间抽烟等你来,你们俩就这点臭味相投!”说这话时,他哈哈大笑起来,那张胖乎乎的娃娃脸,甚是可爱。这小子,自我俩相识相知以来,就喜欢跟我耍嘴皮,喜欢同我拌嘴取乐。

没想到,他把我俩的师傅也请来了。他还真是懂我和我们师傅,自师傅退休以后,我也退出了岗位,调到另一单位过起闲日子后,我们都喜欢过着清静闲适的生活了,不再像年轻时欢喜凑热闹。

“师傅,师傅,你可好呀?”我也有些激动起来,我好久不见我们的师傅了。前阵子,刚刚退休的师傅,因病住院了。

我师徒俩都是老“糖友”了,多些年前,我们仨也时常聚在一起,喝着小酒,瞎扯卵淡,只为打发一天下来紧张工作的疲乏。这几年,我俩与“糖”结缘后,不得不跟小酒小肉来个“断离舍”,更多的相遇,只在控“糖”的健步路上。

二十多年前,我这个毛头小子,从一个乡村教师的岗位上,被一个领导看上调入机关。从那时起,我便跟师傅从零学起,跟着他一起摆弄机关里的文字工作。

师傅整整大我一轮,那会儿,四十出头的师傅,已是机关里一个人物了,思路清晰,才思敏捷,在以文辅政的路上,正是他的拿手戏。

那时,师傅已经在多个岗位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,积累了丰富的文字经验和人生历练,看人看事,一看见底,干起文字功夫,那是得心应手,我们那一帮比他小的年轻人,常常戏称他为第一“谣主”,其实也就是佩服他那一张利嘴和他手中的那一支笔。

在机关里,他算得上一个全能型的狠角色,能文善武,就像关汉卿笔下《侯宴》所言那般:某文通三略,武解六韬,智勇双全,寸铁在手,万夫不当之勇。

在我入门摸得一些门道后,师傅便常常只出题,我答题。我师徒俩默契配合,师傅长于谋篇布局,我善于细节事例整合,一篇篇文稿在我俩的打磨下,屡屡胜出其效,我和师傅所负责的那些工作,年年受到表扬表彰。

几年后,师傅另有重用,于是他向领导举荐我接替他的那份文字事务。那些年,师傅常常语重心长跟我说,机关文字工作切记要心细、细心,不能有半点差错,就是一个标点符合也不行,可我还是很难改掉粗枝大叶的毛病。

“毛屠夫,要细心呐!”每每他给我审校文字稿时,总会让他揪出不少毛病来,虽然我也努力地审校好几次,可总发现不了。反复地叮咛,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,这样的师傅,除了儿时上学父亲这样教着我一笔一画写字外,我这一生也只有师傅这样教过我。

在这小县城里,有很多人总在说,苗族、土家族、汉族的人是很难融合到一起的,可在从我跟随师傅很多年的时光里,都不是这样的。我从没有遇上这种情形,这或许就像人们所说,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吧,我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。

师傅是汉族,是个将军的后代,他继承了父亲刚直善良的天性,对我这个苗家后人,一样地关爱有加,倾其毕生所学所知授予我,毫不保留。在师傅的影响下,我一步一步成长,也可以独当一面,成了单位里不可或缺的文字才子。

后来,师傅担起大任,他手持利剑,指挥他的团队攻城拔寨,我在后方给他以文辅武,我们一起在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,共同奋战了五六年之久。而今他确实年事已高,到了退休的年纪。我们在一起共处共事,走过一个精彩的时代。

“大哥,你可来了?我还以为请不动你呢?”听到了我的声音,看见我走了进来,师傅眉开眼笑起来,打趣对我说道。

“我猜到了,师傅您一定会来的,我哪有不来之理!”我也打趣回他的话。

“难得你们俩徒弟徒孙记得我。那徒孙讲今晚周末,约我们俩一起出来坐坐,一起天马行空扯谈寻开心,放松放松。现在我们俩轻松了,可那徒孙——你的徒弟压力大,比起那些年跟你一起加班加点,还要受累!不过,年轻人,这是成长路上的磨砺,就像写公众号一样,开始不也得‘种草’,用文字寻找志同道合的粉丝笔友。”

“师傅,你挺前卫的,新媒体这些‘种草种花’的网言网语,信手拈来,活学活用,当年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的本领,一样不落!”

“哈哈!我们师徒仨终于又聚到了一起,有点意思”!”拎着满满一篮子各种肉串的徒弟,挤眉弄眼,笑呵呵走了进来,一边将那一篮子串串递给老板去烧,一边朝我和师傅扮着鬼脸。

“这可爱的娃娃,还像当年一样,就好吃!看,那衣服又小了,快让他那肚皮给撑破了!”我一手伸过去,摸了摸那徒弟的圆肚皮说。我知道,这徒弟的圆肚皮,好吃只是一半,主要还是我们这些办公室搞文字的人,久坐不动成疾的结果。

“没大没小的,师傅比我大一轮,我又比你大一轮,师傅你得叫师爷,我才是师傅,你算徒孙辈了!”我冲他笑着说。

“你们俩就爱欺侮我!”我们仨,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,等着老板把烧烤串烤好。

师傅担大任后,这徒弟来了。他也是一个从三尺讲台老师改行过来的优秀小伙子。没来多久,就给我整出了一出好戏,安排他做的一份调研报告,一个星期就给我整了出来,详实具体,大标题小标题,高大上且不落俗套,一下子就把我给装了进去,送到领导审阅,不动一字就上报。后来,我们办公室又受到上级一领导的表扬。

这小子,坐得住,好学爱问,我俩常常为一个标题,争得面红耳赤。那会儿,师傅和我一样,都特别喜欢这小子。

多年前,这娃娃儿徒弟跟我在一个办公室一起共事时,每每一说到晚上要加班时,他总是第一站出来说,他要饿晕了,要加班得先管饭,得先吃饱饭才能力气加班。

“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盒饭,放心,管够管饱!”当然我不能亏待他们。

他们这一群二十出头或三十刚过的小兄弟、小姐妹,他们正是年轻气壮时,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故意的,而是年轻人的真实言语。

食堂的中餐虽然有荤有素,伙食已经算是挺好的,但对于他们一个年纪正当的小伙子小姐妹,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晚饭时间,饿那是自然的。

那些年,我们常常加班到凌晨,才能把手上一些事务做完。那个时候,他便会在办公室当着其他的同事“将我一军”,他说:我听大主任刚刚说,加完班后,他请我们一起宵夜吃烧烤,犒劳我们。

看着一帮子小兄弟小姐妹,他们跟着我加班加点、任劳任怨,确实够辛苦的。有时我装着没听见,有时隔三差五我也大气一回,随他们一起宵夜吃烧烤。

当然我们那是换个方式的AA,今天他请客,明天我请客,大家可都不敢占单位的便宜。他们这些小兄弟小姐妹,就是这样一群可爱的小伙伴,嘴里说要我请客,买单时常常抢在我的前面去。

老板将烤好的肉串端上了桌来,三月不知肉味的我, 不禁也泛起了口水来。

“今晚周末,我们仨搞点!”这娃娃徒弟提议说。我和师傅明白他的意思,可我俩这“糖友”,想,又不也想。是的,对于他,也只有周末可以和朋友、家人喝点儿小酒,放松一下心情,平时上班我们大家都一样,滴酒不沾。

“医生说,糖友可以喝点,倒是不能吸烟。你俩老头,硬要搞反的!”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,我和师傅相视一笑。

“师傅,搞点就搞点,难得我们师徒聚一回,你看你徒孙都说要喝点了,你不心动吗!”

“你们俩这徒弟徒孙,拿你俩无卵法,搞点就搞点!”

哈哈哈——我们仨一同笑了起来!这才是当年我们的豪情!这一晚的夜宵,对于我们仨,可不是一次纯粹的宵夜,而是一场友情的交流,一场忘年交的情感传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