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我为公司拼死拼活拿下五亿巨额订单之后，老板陈伟明就处处想把我当成随时可丢的垫脚石。
我在庆功宴上，绞尽脑汁准备了一段获奖感言，想借机争取合理的职位和薪酬提升。
他却抢先一步，在台上只字不提我，把所有功劳都推给了亲信刘凯，还得意洋洋：“小刘这次跟进项目眼光独到，关键时刻提了好几个建设性意见。”
订单落地次日，他主动找我续签合同，表面上热情倒茶，给了我涨薪百分之十五的“优厚”条款。
我直接亮出对手七倍工资的邀请函，冷冷说道：“抱歉，人要向上攀登。”
01
“最后，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，感谢陈总的智慧领导！正是因为陈总的远见卓识和周密规划，我们才能成功签约与‘银河数码’这个价值五亿的巨额协议！这是我们企业成长历程中的重要里程碑！”
主持人激动地大声喊叫，将金茂大酒店宴会大厅里的氛围推到了最高潮。
掌声如潮水般涌来，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。
我，赵晨，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，手里端着那杯95年的红酒，此刻喝起来却比苦药还要难以下咽。
银河数码？
五亿的协议？
为了这个订单，我连续四个月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。
日夜不停地完善提案，陪客户应酬喝到住院，甚至在协议最紧要的关头，我错过了陪伴父亲走完最后一段路的宝贵时光。
我一个人，带领一个小团队，承受着巨大压力，在与行业龙头“宏图科技”的激烈角逐中，硬是抢下了这块烫手的山芋。
协议敲定那一瞬间，我整个人都支撑不住，在会议室里直接瘫倒睡了过去，醒来时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支刚刚签字的笔。
我原本以为，今天的胜利庆典，会成为我个人闪耀的舞台。
我甚至提前准备了获奖发言，我想好好感谢我的伙伴们，那些和我一起通宵奋斗的同事，也想趁这个机会，向陈总，我的老板陈伟明，提出一个合理的岗位调整和薪水上涨。
毕竟，一个能为企业带来五亿现金流的负责人，理应得到更优厚的回报。
可是，现实却像一盆冷水，狠狠浇在了我的头上。
从庆典开幕到现在，整整三个小时，陈伟明在台上滔滔不绝，感谢了高层，感谢了后勤，感谢了保安大叔，甚至还特别提到那个只会围着他转、递茶递水的亲信刘凯。
唯独没有提到我，赵晨。
仿佛我这个订单的总指挥，这个协议的直接推动者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。
我看到刘凯满脸得意地举着酒杯，在人群中来回走动，接受着那些不知内情的同事的祝贺，他还不时朝我这边投来一种隐隐的、带着嘲笑的眼神，那眼神好像在说：瞧，你再拼命又怎么样？
功绩还不是落到我头上？
我的内心，一点点冷却下来。
陈伟明终于从台上走下来，被一群管理人员围着。
他经过我身边时，我鼓起勇气，举起酒杯，主动迎了上去。
“陈总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发涩。
陈伟明停住脚步，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，此刻看起来特别冷淡。
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，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，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似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小赵啊，辛苦了。”他的语气平平淡淡，听不出任何感情，就好像在对待一个普通的新员工。
“陈总，关于银河数码的订单……”我试图提醒他。
“嗯，干得还行。”他随便点点头，没等我讲完，就转头看向旁边的刘凯，热情地拍拍他的肩，“小刘啊，你这次协助订单也费了不少心，思路很独特，几个关键建议让我印象深刻，我很欣赏你！继续努力，企业不会亏待你的！”
刘凯马上挺起胸膛，装作惊讶地说：“全靠陈总指导有方！我只是尽了本分而已。”
我呆站在那里，像被重锤击中。
独特思路？
刘凯除了在会议上喊“陈总高明”，还能有什么？
他连客户的负责人名字都记错，也配谈关键建议？
这不只是忽略，这是明目张胆的掠夺功劳和公开侮辱！
陈伟明甚至没再瞥我一眼，就带着众人大步走向主桌，留给我一个无情的背影。
周围的同事们眼神复杂，有怜悯，有遗憾，但更多的是看热闹和避开视线。
他们赶紧和我保持距离，好像我成了传染源。
我手里的酒杯，被我捏得发出细微的裂声，深红的酒液在杯里剧烈摇晃，映出我苍白扭曲的脸庞。
我再也忍受不了了。
我把酒杯用力放到服务生的盘子上，转身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恶心窒息的宴会大厅。
途中，我不小心撞到一个服务员，酒杯碎了一地，碎片四溅就像我破碎的期待。
我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叫车去了湖边。
夜风吹在脸上，带着刺骨的寒冷，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怒火和失望。
我拿出手机，浏览着这四个月与客户的交流记录，那些一条条消息，每一条都承载着我的汗水和牺牲。
我还保存着一张照片，那是我在医院做检查时，让护士帮忙拍的，我本来想在庆典后发给陈伟明，告诉他我为订单付出了多少。
现在想想，真是太可笑了。
在陈伟明眼中，我的所有努力，所有拼命，都只是他用来剥削和丢弃的工具。
他需要我时，可以许下无数承诺；一旦成功，我就不值一提。
过河拆桥，鸟尽弓藏。
这些老话，真是说到点子上了。
我删掉了那张照片，也删掉了对这家企业，对陈伟明最后一点留恋和信任。
湖水波涛荡漾，月光冷清凄凉。
我对着湖面，无声地笑了笑，只是那笑意中，再没有一丝温暖。
陈伟明，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，我暗自发誓。
02
第二天，我难得地晚到了公司。
走进办公室时，已经接近十一点了。
平时总是忙碌紧张的营销部门，今天却透着一种奇怪的压抑。
同事们看见我，目光都有些闪躲。
几个和我还算熟的，想过来问候，却在看到不远处的刘凯时，又悄悄退开了。
刘凯正被几个人围着，兴高采烈地描述昨晚庆典的热闹，以及陈总对他多么看重。
他瞄了我一眼，嘴角扬起得意的笑，声音故意放大，让全办公室都听得见：
“有些人啊，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。真以为自己无可替代了？离开谁，世界还不是一样运转。在咱们企业，实力是一回事，会不会处事，懂不懂得感激，那才是关键。”
这些话像尖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。
我表情平静地坐到座位上，启动电脑。
桌面壁纸，还是上次团队签下千万订单时，大家在酒吧狂欢的照片。
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，陈伟明揽着我的肩，比出赞许的手势。
现在看来，真是极大的讽刺。
我悄悄把壁纸换成纯白一片。
“赵哥……”旁边的实习生小王，胆怯地凑近，低声问，“你……你还好吗？昨天庆典的事，我们都……都觉得你委屈。”
我瞥了他一眼，这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，脸上还带着稚气和真诚。
我带了他七个月，他学得快，也很勤奋，让我想起刚进公司的自己。
我扯扯嘴角，想笑却笑不出来。
“我没事。”
小王还想继续说，刘凯却阴阳怪气地走过来，敲敲我的桌。
“赵晨，上班时间闲聊什么？是不是觉得签了个大订单就能松懈了？陈总讲过，成绩越大，越要保持谦逊，你看看你，几点了才到？”
他一副上级教训的模样，好像他已经是我的领导了。
我抬头，冷冷盯着他。
要是以前，我也许会为了团队和气，咽下这口气。
但现在，我不想再忍耐了。
“刘凯，”我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的出勤，不用你操心。如果你对我的表现有意见，请让陈总直接来谈。还有，在我座位旁说风凉话，不觉得丢人吗？”
我的声音不高，但带着冰冷的锋芒。
办公室顿时安静如死，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。
他们没想到，一向稳重的赵晨，竟然会这么公开反击刘凯。
刘凯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，他大概也没料到我会让他当众难堪。
“你……赵晨！你这是什么态度！你别以为……”
“铃铃铃——”
这时，我的桌机响了。
我看显示，是人事部。
我接起电话，语气平稳：“喂，我是赵晨。”
“赵哥好，我是人事的莉莉，”电话里声音很礼貌，“陈总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，说有要事商量。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我挂电话，没理还在发火的刘凯，起身整理衣服，直奔总经理办公室。
身后，刘凯的骂声和同事的低语混在一起，但我已完全不在乎。
进门时，我注意到行政同事递来一份庆典反馈单，要求评价刘凯的贡献，我冷笑一声直接拒绝了。
刘凯挑衅时，他还故意播放昨晚庆典视频，视频里陈伟明亲自给刘凯颁发优秀奖杯。
小王私下告诉我，听说陈伟明已决定让刘凯接手订单后续。
我打开抽屉，发现我的订单笔记不见了，怀疑是刘凯偷的，这让办公室多了一层阴谋味道。
我知道，陈伟明找我，无非两种目的。
第一，警告。
昨晚庆典的忽视，就是开头。
今天通过续签，彻底压住我的锐气，让我明白，在这家企业，他就是规矩。
第二，续签。
我的合同还有二十天就到期了。
五亿大订单刚落地，后续还有大量事务要处理，这个时候，他离不开我。
所以，他会续签，但肯定是一份没诚意、甚至带羞辱的条款。
他确信我为了订单，为了已投入的精力，不敢拒绝。
他想用最小代价，继续把我绑在船上，为他卖力。
可惜，他判断错了。
昨晚的我，也许还会纠结，还会动摇。
但今天的我，心里只剩冷酷的决心。
我推开那扇熟悉的厚实木门。
陈伟明正坐在他的大班椅上，悠闲地喝着一杯优质铁观音。
看见我进来，他马上堆起标志性的热情笑容。
03
“小赵啊，来，坐下。”
陈伟明热心地指向对面椅子，还亲自站起来，从他的珍贵茶具里，给我倒了一杯茶。
“尝尝，这是今年的春茶，从福建老友那里要来的，普通人我可不分享。”他笑着说，仿佛昨晚那个在庆典上无视我的人，不是他一样。
我没碰那杯茶，只是平静坐下来，等他开口。
这种假惺惺的客套，我见得太多了。
每次大棒之前，总有甜枣晃荡。
见我不动，陈伟明也不尴尬，自顾自坐下，抿一口茶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。
“小赵啊，昨晚庆典，怎么早早走了？是不是不舒服？”他明明知道却问。
“有点疲惫。”我淡淡回答。
“哎呀，我明白你累坏了。”陈伟明立刻装出关切的样子，“为了银河这个订单，你功不可没，这些我都看在眼里，记在心上。”
他盯着我，眼神“诚恳”得像要溢出水。
“我知道，昨晚台上没特别点你，你心里或许有疙瘩。”他转折话题，终于进入正题，“但小赵，你要懂我的良苦用心啊。”
“哦？说来听听。”我面无表情，心里却在嘲笑。
“出头鸟易被风吹倒。”陈伟明摆出长者姿态，“你年纪轻，能力强，一下子捧太高，对你没好处。年轻人，要学会收敛锋芒，低调行事。我这是在帮你，明白吗？”
帮我？
真是荒唐的借口！
把我生死拼来的功绩，硬塞给刘凯那种无能之辈，是帮我？
在全企业面前让我丢脸，是帮我？
我忍住当场发火的冲动，看他继续演戏。
“至于刘凯，”他好像猜到我的心思，主动说，“他能力虽一般，但关系硬，他舅舅是咱们领域监管部门的头头。这次订单审批这么快，他帮了大忙。我们做生意，要讲人情往来，有些面子工程，必须做足。你以后到我位置，就懂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
我的所有付出，在所谓的人情面前，一钱不值。
我彻底明白了，为什么刘凯这种废物，能一步步爬高。
我的心，完全冰封了。
陈伟明观察我的脸色，似乎觉得时机成熟，从抽屉取出文件，推到我面前。
“好了，别说那些了。我知道，你最在意这个。”他又露出“那和蔼”的笑，“你的合同快结束了，企业对像你这样的骨干，当然要留住。看看吧，这是我特意为你争取的新条款，福利绝对丰厚。”
我拿起文件，直奔薪水页。
月薪，在原有基础上，增加15%。
年终奖金，从以前固定四个月，改成“视企业年利润和个人表现而定，由领导层决定”。
至于五亿订单的提成，文件里一句没提，只模糊写“奖金另计”。
这哪是续签合同？
这简直是奴役协议！
15%的加薪，在物价飞涨的时代，和没加差不多？
可变的奖金和提成，更是给他无限操控余地。
他今天能为“帮我”抢我功劳，明天就能以“表现差”为由，扣我一切。
他这是要封死我的前途，把我变成随便捏的廉价劳动力。
我放下文件，抬头静静看陈伟明。
我的眼神，没有怒火，没有失落，只剩空洞。
陈伟明被看得不自在，干咳几声，端茶杯遮掩心虚。
“如何？小赵，这福利，在圈子里，已算上乘了。企业刚签大订单，开支也多，你要体谅难处。”他开始许愿，“放心，跟我好好干，等企业上市，我绝不亏你，股份池里，有你一份！”
又是空承诺。
三年里，这种话我听了无数次。
我笑了笑，真心笑了。
笑中满是讽刺和解脱。
“陈总，”我慢慢说，声音平静如湖，“您这合同，的确……很有‘诚意’。”
陈伟明以为我松口了，脸上满意一笑：“懂就好。那签吧，签了咱们还是一家人，以后前途无量。”
我没拿笔。
只是看着他，轻轻摇头。
“抱歉，陈总。我想，我需要几天，再想想。”
说完，我起身，没再看他，转身离开办公室。
留下脸色僵硬、笑容冻结的陈伟明。
他也许以为我在耍花招，想多要好处。
他不知，从看到合同那一刻，我们已彻底结束。
04
回座位，我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，直接打开求职平台。
既然旧路已断，就该为自己开新途。
凭我几年成绩，尤其是这次五亿订单的亮点，我的履历在市场上绝对抢手。
我刷新几年前的账号，补充订单经历，然后浏览各大企业的招聘。
其实，我没太大期待。
高端人才流动，多靠猎头和圈子，单纯投递，成功率低。
我这么做，更像一种仪式，与过去划清界限。
没想到，刚浏览不久，一个消息弹窗跳出。
“赵晨先生，您好。我是宏图科技人事总监夏雨。突然联系，请问您现在有空聊聊吗？”
宏图科技！
我的心猛地一紧。
那不正是这次五亿订单竞标中，被我打败的最大对手！
他们怎么找到我？
还是人事总监亲自？
我第一想法，是不是陈伟明设的局？
他派人试探我，看我有没有异心？
我小心回复：“你好，有什么事？”
“赵先生别担心，”对方很快回，像是猜到我的疑虑，“我们虽是对手，但我个人，和我们老板，都对您在银河订单中的表现，佩服不已。”
“您的竞标文件，我们后来仔细分析。从客户需求把握，到资源调度，都堪称教科书。我们输得彻底服气。”
看到这，我的心被触动。
被认可，尤其是被强劲对手认可，这种感觉，比陈伟明假表扬暖心百倍。
“感谢。”我回。
“我们坚信，顶尖人才，值得顶尖舞台和最高回报。”夏雨消息接着来，直奔主题，“我见您履历刚更新。赵先生，有没有兴趣，来宏图聊聊？我们老板很想亲自见您。”
我的脉搏加速。
这不是试探！
宏图科技真在挖我！
他们作为手下败将，不但不怨，反而主动邀约，这显示他们的气度和求才若渴。
对比陈伟明的过河拆桥、薄情寡义，简直天壤之别。
去，还是不去？
去，就等于和陈伟明彻底翻脸，无路可退。
不去，难道继续在这里，受没尊严的挤压和侮辱？
答案，瞬间明了。
我深呼吸，输入：“时间？地点？”
“今天下午四点，企业旁边的咖啡厅，您行吗？”
“行。”
“好，期待见面。”
结束聊天，我关掉页面，内心激动久久平复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憧憬，像电流涌遍全身。
这不只是换工作，更是证明自我的机会。
陈伟明，你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废了？
你不是觉得能随意操控我？
那我就让你见识，真正的人才，有多受欢迎！
下午三点半，我向部门请假，说胃疼要去诊所。
刘凯虽不乐意，但在我冷峻目光下，最终挥手放行。
我下楼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，阳光明亮却温柔。
我忽然觉得，世界都新鲜起来。
走进约定的咖啡厅，我一眼认出靠窗的女人。
她穿着利落西装，气质干练，眼神犀利。
见我，她起身，笑着伸手。
“赵晨先生，你好，我是夏雨。”
“夏小姐，你好。”我握手，她的手稳健有力。
“请坐。”她指座位，“喝什么？”
“黑咖啡，加冰，谢谢。”
夏雨帮我点好，然后直入正题：“赵先生，时间有限，我不开弯路。我们宏图，很需要您这样的高手。”
“我想知道原因。”我直视她眼睛，“你们是行业老大，人才满员，而我，只是你们的失败对手。”
夏雨笑了笑，欣赏之意明显。
“不，您是赢家。而且，正因交手，我们才更懂您的实力。”
她从包里取出文件，放到我面前。
“这是我们内部对您银河订单全过程的剖析报告。从初次接触，到最终签约，每步我们都研究透了。”
“我们看到，您用不到我们预算七成的资源，精准击中客户核心痛点。您没像我们那样堆技术堆规模，而是抓住客户老板对‘可靠’和‘安心’的心理需求。这是我们团队全忽略的。”
“能从数据背后看出人心，那不是普通业务，那是统帅级人才。”夏雨眼神热烈，“所以，我们败得无话可说。”
听她的话，我内心波澜壮阔。
这些月的所有憋屈、不平、辛苦，在此刻，仿佛找到出口。
原来，我的付出，有人真正理解。
只是理解我的人，不在我的队伍里。
这真是世上最讽刺，也最心酸的事。
05
“赵先生，我们老板常讲：一流企业，用一流待遇，抢一流人才。因为人才，就是最大竞争力。”
夏雨的话把我从情绪中拉回。
她收起剖析报告，换上另一文件，推给我。
“这是我们为您定制的邀请函。”她说，“先看看。”
我的目光落在文件上。
封面“宏图科技”金字，在咖啡厅暖光下，闪闪发亮。
我的手，竟微微发抖。
我用了五秒，才稳住心情，然后伸手，翻开这份决定未来的邀请函。
职位：业务副总。
这比我现在“订单主管”高出三个级别。
在宏图这样巨头里，副总已是高层核心。
然后，薪水部分。
我的呼吸，骤然停止。
年薪：XXXX万。
这数字，是我现年薪的整整七倍！
不止这些。
下面还有：
签字费：XXXX万。
订单分成：负责项目纯利6%。
股票激励：15万股期权，四年逐步兑现。
我盯着那些零，反复看了几遍，才信这是真的。
七倍工资，巨额签字费，超高分成比例，还有珍贵期权……
这不是邀请函，这是宏图科技用实际行动说：你的价值，我们全认！
你来，我们给你要的，甚至超出！
相比，陈伟明上午那加15%的“丰厚合同”，简直是天大笑话！
我感觉到夏雨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，观察反应。
很久，我才抬头，对上她眼睛。
我没狂喜，也没装冷静，只是极平静、极认真地说：
“为什么选我？或者说，为什么下这么大本钱？”
夏雨微微笑，似乎早备好答案。
“因为我们赌的是长远。”她说，“银河订单虽丢，但通过剖析，我们看到更大市场，也看到您开拓的潜力。我们给副总位，不是让您守业，而是希望您带新团队，开辟新天地。”
“我们给七倍薪，是因为信您能创十倍、二十倍回报。我们不做赔本生意，但对大将，从不小气。”
她每句，都满载自信和魄力，深深打动我。
这，才是企业家该有的视野和气量！
这，才是真正惜才的企业！
我还需犹豫吗？
我还需徘徊吗？
不。
我合上邀请函，郑重放回桌上。
然后，看夏雨，一字一顿：“我需十天，办离职。”
夏雨笑容灿烂。
她又伸手：“欢迎加入宏图科技。赵副总。”
“谢谢。”我用力握住，“愉快合作。”
走出咖啡厅，天已黄昏。
我站在街头，看城市车流灯火，首次觉得与它如此融合。
我没马上回家，而是去打印社。
我要打印这份邀请函。
我要拿着这份象征价值和尊严的邀请函，砸在陈伟明脸上。
我要让他看清，他到底丢了什么。
我要让他为傲慢、吝啬和短视，付出惨痛代价。
回企业时，已过下班，但陈伟明办公室灯亮着。
我知道，他在等我。
等我像狗一样回来，乖乖签那耻辱合同。
我深吸气，理理西装，手紧握装邀请函的袋子。
电梯慢慢上升，数字跳动，像我心跳。
“叮”一声，门开。
我走出，直奔那扇亮灯的、代表权势和假面的门。
我没敲，直接推开。
陈伟明靠椅上闭眼休息，闻声猛睁眼。
见是我，他愣了下，随即露出“果然如此”的得意笑。
“小赵？我就知你会回。”他起身，指桌上的合同，“想明白了？快签吧，签完早回家。”
他的语气，满是施舍和掌控的愉悦。
我没言，只是走到桌前，一步步，带着前所未有的从容和果断。
然后，在他惊愕中，我把袋子缓缓放，他那续签合同上。
陈伟明笑容僵住，皱眉：“这是啥？”
我看着他，嘴角微扬，冷笑弧度。
“陈总，”我慢慢说，声音不高，却在空荡办公室回响，“关于续签，我考虑清楚了。”
06
陈伟明笑容全无，取而代之是被冒犯的怒气。
他瞪着桌上的袋子，又抬头瞪我，眼中的得意烟消云散，只剩怀疑和不满。
“考虑清楚了？”他拖长声音，身子后靠椅背，双手抱胸，摆出高高在上姿势，“那你把这玩意压我合同上，什么意思？跟我闹脾气？赵晨，我劝你清醒点，别做后悔的事。”
我笑了笑，轻松自然。
“陈总，您想多了。”我从容打开袋子，取出新鲜打印、墨香犹存的邀请函，摊开在他桌上，正好盖住他那荒唐续签合同。
“宏图科技”金字，在办公室亮光下，刺目耀眼。
陈伟明眼睛猛缩，像被刺中。
他猛坐直，一把抢过邀请函，目光如扫码，从头扫到尾。
当看到“业务副总”和后面长串薪水数字时，他的呼吸明显急促。
“七……七倍？”他自语，脸色血色飞快褪去，惨白一片。
他难以置信抬头，死瞪我，眼里满是震惊、狂怒，还有一丝隐藏的慌乱。
“不可能！宏图怎会给你开这么高？你……”他猛拍桌，站起来，指我鼻子，“赵晨！你出卖我！你拿企业订单情报去和对手交易！你这是泄密！”
他暴跳如雷，声音因激动尖锐扭曲，再无平日稳重。
面对吼叫，我却异常镇定。
“陈总，话可不能乱讲。”我直视他，眼神如刀，“首先，我没泄露任何机密。宏图找我，是因为竞标中见识我的能力，是他们主动的。不像有些人，把功臣当抹布，把人才当耗材。”
“其次，何来‘出卖’？我合同快到期，没签您那‘诚意满满’的续签，选择更好机会，这叫‘良鸟择木’。难道只准你鸟尽弓藏，不准我另觅高枝？”
我的话如利刃，精准刺穿他最虚伪的要害。
陈伟明脸红白交替，嘴唇颤抖，却无言反驳。
他大概从未想过，平日顺从的我，竟敢如此犀利回击。
“我……我教了你这么久！”半天，他挤出这话，语气满是被辜负的怨，“你刚来时，一窍不通，是我教你，给机会，给舞台！没我，没企业，你赵晨算什么？现在发达了，就飞？对得起我吗？”
听这话，我忍不住大笑。
“教我？”我笑出眼泪，“陈总，您忘了吧？我入职时，您把我扔最烂小组，两个月没业绩，差点开除。是我自己熬夜无数，啃下没人要的烂摊子，才站稳！”
“您也忘了吧？去年的‘云海订单’，我发高烧四十度，在客户楼下等三天三夜，才换五分钟会面！您那时呢？带您宝贝刘凯，去海外玩乐！”
“还有这次！为五亿订单，我父亲临终都没见最后一面！您呢？庆典上把我当透明，把我功劳塞给那马屁精！这就是您的‘教导’？”
我每句，前进一步。
声音越大，情绪越激，将三年积怨，全数爆发！
陈伟明被气势压得后退，最后尴尬坐回椅。
他脸色死白，眼神闪躲，再无嚣张。
“所以，陈总。”我站桌前，俯视他，“收起您那假话吧。您没教我，只在用我。现在，用我的价值，已抵不上我走的损失。”
我拿起离职表，潇洒签字，放邀请函旁。
“抱歉，陈总，”我模仿他平日高傲语气，一字一顿，“人要向上攀登，水要向下流动。”